回到丞相府请了大夫,敷了药之后叶瑾芝就半卧在床上看书。“女儿啊......”还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爹爹的声音。随着这一声叶瑾芝手里的书抖了一下。“怎么了,听说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叶丞相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叶瑾芝。叶瑾芝不急不缓地坐起身吩咐丫鬟给叶丞相泡茶,示意叶丞相坐下。安慰道:“没事儿,就是有个叫林初雪的臭丫头说我娘和你的坏话,我把她教训了一顿,脚扭到了。”
叶瑾芝抬起肿得像馒头似的右脚故作轻松地晃了晃。叶丞相看着叶瑾芝肿的厉害的右脚有些心疼,随后想了想道:“就是长宁侯林志远那老匹夫的女儿?”
叶瑾芝点的点头。“哼,那老匹夫不知羞,都五十五岁的人了刚刚又纳了一方小妾。这个都是第十个了。那林初雪是那老匹夫第九个女儿,那老匹夫儿女众多想来也不怎么受宠。”
叶丞相狠狠一拍桌子,显然是有些气愤,想到那长宁侯不太好的家风,话头一转道:“听说那长宁候府众多妻妾争风吃醋,儿女们也不甚和睦。林初雪估计也是个从小被欺负到大的。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是那老匹夫的女儿打了我女儿。明天我就狠狠参他一本,告他个制家不严纵容子女殴打朝廷命官之女之罪。”
叶丞相犹自愤愤,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想那林初雪从小被欺负,肯定是练就了一身打架的好本事,怪不得号称打遍竹叶村无敌手的自己,这次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呢。想到这里,叶瑾芝不禁有些悔恨,都怪自己结识了春花和珍珠之后对于称霸竹叶村过于懈怠,圣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没错的。叶丞相好好叮嘱了一番丫鬟仆役好好照顾叶瑾芝之后就离去了。叶瑾芝在房内刚刚用完晚膳就有丫鬟来禀报:“户部尚书带着小姐李淑兰亲自登门道歉来了,淑兰小姐说是要亲自当面道歉。老爷问您的意思。”
叶瑾芝实在不喜欢李淑兰一副和她很熟的做派,今日是她把林初雪引进自己所坐凉亭内的,虽然不能就此断定她是故意为之,但今日之事和她确实也脱不了关系。既然尚书大人亲自登门道歉那李淑兰肯定也是受了责罚的。即使自己的爹爹权势地位崇高,她也懂得不能因自己给爹爹树敌太多。便遣了丫鬟说自己已无大碍,尚书大人和淑兰小姐无须自责。在家躺了三日,叶瑾芝的脚还是肿得厉害。大夫都请了好几个都说没有伤到筋骨,可是就是不见消肿。叶瑾芝看着依旧像馒头的右脚有些着急,“怎么就不见好呢?我不会残废了吧!”
“小姐快别说晦气话了,大夫不是说躺着多养养就好了吗!您呀别太着急,话本子是不是又看完了?我再去给您买。”
兰心和小荷怕叶瑾芝挣扎着起床再伤到脚,硬是不让她下床,为了让她打发时间兰心和小荷买了许多话本子给她。“我倒有个主意”。小荷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那天在尚书府里那穿蓝色衣衫男子给小姐的说是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极好。要不小姐您试试?”
叶瑾芝一想到那男子说她没脑子就气得牙痒痒,“不用,死也不用。他能那么好心,说不定他就是坑我的,这药擦了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
“不会吧,那公子剑眉星目,气质不凡就是嘴巴毒了点,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坏心。”
兰心在一边劝着,示意小荷把药拿个叶瑾芝。叶瑾芝接过药拔了塞子闻了闻,还挺香。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脚已经肿成这样了,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她把药递给小荷,“那就试试吧,要是他敢害我,爹爹肯定也饶不了他。”
小荷取了一点药仔细地涂在叶瑾芝的右脚上,感觉凉丝丝的很舒服。叶瑾芝有些确定这药应该是有些疗效,那嘴巴恶毒的男子应该没有坑害自己。擦了两日药,叶瑾芝的右脚逐渐消肿,小荷和兰心总算允许她下床了。能够下床之后叶瑾芝常常坐在花园中的凉亭内听两个小丫鬟说邺城中的趣事解闷。可是邺城虽大,但不是每天都有新鲜事儿发生,翻来覆去就那几件事,说得多了叶瑾芝也就失了兴致。这天叶瑾芝正在凉亭内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吃着葡萄,看兰心和小荷逗弄府中的猫。一个小丫鬟过来禀报:“瑞王府小世子和户部侍郎的千金过来探望小姐。”
叶瑾芝连忙坐直了身体吩咐小丫鬟,“快快有请,我在小花厅等他们。”
吩咐完便让兰心和小荷搀扶着自己往花厅赶去。等叶瑾芝赶到花厅时陈瑞轩和赵仙瑶已经在花厅坐着喝茶了。见叶瑾芝进来,陈瑞轩放下茶杯道:“我给你带了一支千年人参和两株灵芝。听药铺老板说吃这两样东西能好得快些。”
陈瑞轩示意身后的下人把抱着的礼盒送到叶瑾芝身边的两个丫鬟手上。叶瑾芝笑着道:“桓之你太客气了,不过你八成是被药铺老板骗了,人参和灵芝身子虚的人吃了能补气血。我身体强壮的跟牛一样,用不着这些。况且我的脚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叶瑾芝还抬起右脚晃了晃。赵仙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用帕子擦着身上的茶水,“我还是第一次听姑娘用牛形容自己的,不过桓之他这是来道歉的,你要是不收,我怕他会寝食难安。”
叶瑾芝有些疑惑了,“道歉?难道桓之家和林初雪家是亲戚?”
赵仙瑶狡黠一笑,“你猜对了一半,他们两家差点就成了亲戚。林初雪差点儿可就成了桓之的世子妃哟。”
满脸涨红的陈瑞轩连忙解释,“本来是皇上醉酒说的玩笑话,没想林初雪还当真了,我和爷爷可没答应。”
叶瑾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平白找我麻烦呢,我当时还奇怪呢,她看我和仙瑶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们呢。可是她为什么单单找我麻烦没找仙瑶呢?”
赵仙瑶满不在乎道:“她找过啊,不过我没打她,我只是叫上了几个相熟的贵女,狠狠地讽刺了她一顿。她心知找我没用才找你麻烦的,哪知道你会直接动手呢。”
赵仙瑶接着又摇了摇头感叹,“幸好我没动手,她那样子我肯定打不过她。”
陈瑞轩也后怕地摇摇头道:“还好我和爷爷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她做我的世子妃,她说话那样恶毒,娶进门撒泼打滚,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那我可就遭殃了。”
叶瑾芝一脸为民除害获胜的表情,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救了桓之。刚刚还觉得你送的礼物太过贵重,现在想来,我这可是救命之恩啦,让你认清了那林初雪的真面目。你这礼物送得有点轻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林初雪能够在侯府不得宠得情况下能够得见皇上也实属不简单。”
陈瑞轩点点头道:“是啊,这也是我爷爷不答应的原因,不过我也不喜欢她。”
“这么说那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啰。”
叶瑾芝略有深意地朝赵仙瑶看一眼。一位世子总是与户部侍郎的千金一起出现。这足以说明其中一个肯对对另一个有意思。陈瑞轩脸红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年龄还小还不想娶什么世子妃呢。”
接着他话头一转,“我听说长宁候可是吃了大亏了,被叶丞相告得被皇帝罚了一年的俸禄,那林初雪估计这次也不好过。”
“上次不是说要带你到净觉寺避暑吗,你这脚完全康复估计天气都已经转凉了,到时候咱们带你去净觉寺所在的落霞山去看日出,落霞山上的日出和晚霞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景。前朝有文人雅士曾言,不到落霞山枉在世间走一遭。”
赵仙瑶想起了三人的约定,叶瑾芝初来邺城,自己现在作为朋友有必要带她去看看落霞山的美景。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叶瑾芝留下二人用了晚膳,直到夜幕低垂繁星点点陈瑞轩和赵仙瑶才离开。十日过后,叶瑾芝的右脚已经完全消肿,只是走路不能太久,否则右脚脚踝又会微微肿起且隐隐作痛。因此去往落霞山的时日只能往后推,叶瑾芝也不得不继续待在府里休养。立秋过后天气凉爽,叶瑾芝坐在花架下的石桌旁喝茶看话本子。兰心和小荷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讲述神鬼精魅的话本子让叶瑾芝有些入迷。常常一看就是一整日。眼睛有些发酸的叶瑾芝放下话本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靠着背后的花架木桩休息。叶瑾芝看着远方的湖面发呆。忽然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之中,叶瑾芝仔细瞧了瞧立马站了起来,那不是在尚书府给她膏药嘴巴恶毒的男子吗?居然敢跑到丞相府来,自己送上门来了叶瑾芝当然要新仇旧恨一起算。叶瑾芝从石凳上起身,匆匆向着湖对面行去。等她赶到湖对岸时,那蓝色衣衫的男子已经由王管家领着走远了,看样子应该是向着叶丞相的书房行去了。叶瑾芝也不急反正已经送上门来了跑不了。于是就在湖边的长廊里坐下等着。没多久王管家原路返回,见着叶瑾芝行了礼便准备离去。叶瑾芝连忙叫住了王管家,“王伯,刚刚去往爹爹书房的公子是何人?”
“回小姐,那是刑部侍郎楚白楚大人,楚大人年轻有为呀,是老爷的得意门生。”
王管家停住脚步躬身回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楚大人至今尚未婚配也无婚约。”
叶瑾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刚刚问话时既没有娇羞扭捏也没有脸红心虚,王管家是怎么品出这层意思来的。叶瑾芝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明白。小姐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王管家一边点头一边微笑,那笑意似乎在说,我懂,女儿家害羞嘛,正常。王管家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叶瑾芝竖起了大拇指,很明显是在说小姐眼光真是好。不愧是老爷的女儿眼光毒辣。叶瑾芝欲哭无泪,她也懒得解释了,越描越黑,随他去吧!被这一打岔,叶瑾芝对楚白的怒气倒是又增添几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楚白就原路返回了。看着坐在长廊中怒目而视自己的叶瑾芝,楚白挑了挑眉毛抢先开口道:“脚好了?能走路了?”
叶瑾芝轻哼了一声,“不劳楚白楚大人费心了,我好的很,倒是那膏药楚大人得多多备一些,这天黑路滑的说不定哪天就摔断了腿。再说了你这嘴又如此毒,说不定哪日让人打断了腿也未可知。”
楚白微微一笑,“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要下大狱的。不过你放心,那药我多得是,本来是给手底下的几个人准备的,不过看在老师的面子上,给你准备几瓶也无妨。”
楚白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我这样好心待你,你还想着殴打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他把脸凑到叶瑾芝跟前,“殴打我,下了狱,你就忍心看着丞相大人到时候抹着泪到狱中看你?”
叶瑾芝连忙从楚白身边弹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你送的药还不错的份上,我这次就饶了你,你我恩怨两消。但是你以后少来丞相府,别让我再见到你,我爹是丞相我可不怕。”
叶瑾芝又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道:“我要是说你轻薄于我,还指不定谁下大狱呢?”
楚白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我轻薄你?你这样说,莫非是贪恋我的美色?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叶瑾芝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无耻,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楚白摇了摇头,“唉,这样经不起玩笑呀。好吧,既然都叫我滚了那我还是走吧,不过你那脚刚好可不适宜多走动,想来上次送你的膏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我这里还有一瓶,用完这瓶就能痊愈了。”
楚白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叶瑾芝。叶瑾芝正在气头上抓起他手中的药瓶就丢进了湖中,一扭身气呼呼地走了。用过晚膳,叶瑾芝在喝茶,王管家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小姐,这是楚大人走时托我带给你的膏药,说是用于小姐的脚伤,功效极好。”
王管家眼里满是笑意只差把楚白对小姐一见钟情这种话就说出口了。叶瑾芝还生着气呢,哪里会要那膏药啊。她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我才不要他的药膏呢?就是脚一辈子不好我也不用。”
王管家有些疑惑皱了皱眉头,他暗自寻思着小姐下午不是还打听楚白楚大人吗,怎么晚上提道他就生气了。莫非是下午楚大人见着小姐,说了什么话惹小姐不高兴了。想到这里,王管家立刻释然,陪笑道:“小姐,这膏药可是楚大人对小姐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要是楚大人惹小姐不高兴了,您只管告诉老爷,老爷肯定会替您做主的。更何况这楚大人给您送膏药赔罪了嘛。”
叶瑾芝对这位老管家的想象力之丰富甘拜下风,她正色道:“王伯,我与楚大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随意猜度。还有,以后没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此人。”
看着眼色如此认真的叶瑾芝,王管家替楚白感到可惜,明明下午小姐还向自己打听楚大人呢,明显这是有兴趣啊。这楚大人真是够笨的,才见面就惹得小姐不高兴。定是读书多了读傻了。王管家没有再自讨没趣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又把药膏放在了叶瑾芝放茶杯的桌子上。叶瑾芝看着桌上的药膏有些出神,给自己送药膏又嘲讽自己,这楚白真是有病。嘴巴如此恶毒估计放在竹叶村就是那骂街第一的马寡妇都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