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苏在屋内来回踱着步道：“方御之最是重情重义，他一直都自责没保护好楼小瑶，如今她又惨死，只怕他早已经心灰意冷，存了随着她一起去的打算了！”
萧素凝眉开口：“可他怎么忍心丢下方航？老将军已经上了年纪，且身体不好，根本就没有办法抚养他长大啊！”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狱卒送来一封信函道：“少卿大人，这是方御之让属下送过来的！”
萧素连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是我亲手杀死了瑶儿，自打她回来之后，我们两人都被痛苦折磨，如今终于能解脱，别再查了，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抚养航儿长大，让我死也能瞑目！”
萧素气的用力握紧了拳头，他嘶声怒吼：“他想的美，凭什么他的儿子让本少卿养？”
宁小苏却忍不住开口：“萧素，我得再去查一遍尸体，我可能遗漏了什么！”
她匆匆回到验尸殿，仔细测量那些伤口。
她凝眉说道：“之前是我忽略了，你把方御之的剑拿来！”
萧素将锋利的长剑递在她的手中，她用力往之前跟高老训练用的假人上刺了下去。
随着噗嗤声响，她缓缓开口：“楼小瑶第一道致命伤是心口，刺的极深，约莫有两指宽，承重力偏下，而我刺到假人上的，却是承重力偏上！”
“接下来是第二刀，腹部刺穿了脏器，承重力依旧是偏下，而我刺的却也在偏上！”
萧素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急切说道：“等等，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这致命伤都是她自己刺出来的？”
宁小苏缓缓点头：“不错，致命伤都是她自己刺的，但是剩下的那几刀，承重力皆是偏下，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形应该是她抓着方御之的手刺的！”
萧素明白了整个作案过程，眼底弥漫着骇人的风暴。
他迅速冲到审讯室，用力揪住方御之的衣服道：“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跟小苏儿都还没成婚，你就让我们做爹娘，你有病吧？”
方御之苦涩的闭上眼睛；“如果你们不肯，我爹也是能抚养他几年！”
萧素厉声呵斥：“方御之，你不孝，楼小瑶明明是自杀的，你凭什么要做杀人凶手？你以为这样就能化解心里的愧疚？根本就不可能！”
方御之被他吼的浑身一阵摇晃，他猛然抱住自己的头，伏在桌子上悲戚大哭。
萧素也没有规劝，只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方御之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他哑声说道：“萧素，瑶儿的确不是我杀的，但是她的死，却也因为我的疏忽！”
萧素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方御之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昨天我从大理寺离开之后，猛然记起她爱吃李记的桂花糕，就去买了一些带回家，哪成想，却是触动了她不堪的回忆，她愤怒的把糕点全都丢在地上踩烂，并推搡我离开！”
“我一时间又委屈又难过，忍不住吼了几句，我爹来了之后，就把我推出房间，等我冷静下来，打算要跟她去道歉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拿着长剑把自己给刺伤了，我急切的上前阻拦，但是她却抱着我的手，继续刺下好几下！”
他浑身剧烈抖着，一双眼睛猩红犹如困兽，仿若又看到那血腥的场景，自责不已。
他悲戚哽咽：“你应该清楚，寻死之人的力气有多大，我根本就无法挣开，就只能硬生生被她拖着，直到，她闭上眼睛，气绝而亡！”
萧素此刻也明白过来，楼小瑶早就没了活着的念头，她之所以拖着方御之动手，是要他彻底忘记她。
他无奈叹息：“楼小瑶那么在乎你，她肯定不想让你为她陪葬，我再派人去找找，她一定留下了什么为你脱罪！”
就在他疾步往外走的时候，就见方老将军步履踉跄的走来，他颤声说道；“萧素，我发现了瑶儿留下的遗书！”
萧素凝眉打开，就见上面写着：“萧素，见字如面，被困在灵教监狱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痛苦最不堪的经历，即便你跟宁姑娘去救我的时候，我已经报了赴死的决心，我是自杀，我不想再连累方御之，更不想让他看到我那张犹如鬼魅的脸！”
方御之听到遗言，泪如雨下。
萧素命人请来了楼家人，他们看到遗言之后，也没再闹腾下去。
毕竟他们也从方航的手中，拿到了楼小瑶留下的书信。
方御之放出大理寺之后，为她举办了低调的葬礼。
几人回京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雪花。
宁小苏依偎在萧素的怀里道：“希望这几天别出什么变故了，咱们的婚期没剩下几天！”
隔日，京城绣房最好的绣娘就来到宁小苏的面前，她手里端着喜服道：“宁姑娘，这是你之前就定好的喜服，最好的凌烟罗，你赶紧试试！”
宁小苏试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尺寸根本就不对。
她皱眉道：“你不是按照测量的尺寸做的吗？为什么我穿不下去？”
绣娘也急的满头汗水，她有些不安的解释：“妾身就是按照那天测量的尺寸绣的呀，按理说，绝不能有差池才对！”
秀玉顿时就不满了，她沉声训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家姑娘长胖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又不是气吹起来的，能胖多少？”
绣娘连忙道歉：“秀玉姑娘说的是，宁姑娘的确是没胖，我看看这喜服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这喜服套上艰难，脱下来更是艰难，在用力往上拉的时候，便听到刺啦一声脆响。
好家伙，竟然是被扯破了。
只不过当露出线头的时候，宁小苏就疑惑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凌烟罗吧？”
绣娘吓得脸立即就白了，凌烟罗是宫里送出来的好料子，统共就那么两匹。
连宁小苏这种外行都看出来不是，更别提绣娘。
她猛然就反应过来，这喜服应该是被人给掉包了。
她急切说道：“宁姑娘，实在是对不住，许是做活的下人出了差池，装错了喜服，我这就回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