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晚风清凉,吹走了一天的燥/热,也吹走了村里人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小似和甜甜出来的早,占了前面的位置,别人知道她们两个是谁家的,没人挤,反而都让着两人,客客气气。暮色降临,舞台左右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众人一阵雀跃欢呼声。放电影是个技术活,而且必须等到整点才能开始,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马上播放。甜甜摸摸肚子,对小似说,“我看到那边有卖油圈圈的,我去买几个,你在这里等着,免得一会儿咱们这好位置让别人给占了。”
小似满脑子都是段杨泓,慢了一拍应声,“好。”
甜甜刚要走,就听身后有人喊自己,“佳宁,佳宁。”
甜甜大名吴佳宁,然而叫她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甜甜脸上一喜,匆忙回头,果然是钟博,她的未婚夫。“钟博,我在这儿,在这儿呢。”
甜甜不停的招手。钟博手里举着东西,左挤右挤,好半天才挤到前面来,像经历了八十一难似的,淡灰色的衬衫左臂被人蹭了一块油渍,右臂被吃糖的孩子抓了一把,落下一个淡淡的手印。他气喘吁吁,憨笑说,“就知道你会来看电影。”
钟博长的白皙,眉清目秀,是个大学生,现在镇子里当高中的老师,一身书卷气,偏偏和性格爽朗的甜甜在学校一起读书的时候彼此看对了眼,两人订婚已经一年多了,感情十分好。甜甜只有对着钟博的时候才会露出一抹属于女孩子的娇羞,她问说,“你怎么来了?”
钟博笑起来,露出几个雪白的牙齿,“我特地请假回来的。”
他转头又看向小似,“小似你好。”
小似每次看到钟博都想笑,莫名的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喜感,见他同自己打招呼,也笑着回应。钟博手里拿着一个大油纸包,“你们肯定没吃饭吧,我特意从镇子上买回来。”
油纸包打开,里面有包子,有烙饼,两个鸡腿,还有一包糖炒栗子。小似觉得钟博很细心,给甜甜买了填饱肚子的吃食,还买了让她看戏时消遣的零嘴。“给,你们两个吃。”
钟博把油纸包往两人前面一递。甜甜先拿了一个鸡腿给小似,“吃鸡腿。”
小似摇头,“给钟博吃吧,我吃个包子。”
“你们吃,我来的时候都吃过了。”
钟博憨厚一笑。甜甜知道钟博撒谎,他平时省吃俭用,哪里舍得给自己买鸡腿吃,她心里暖暖的,把鸡腿塞给小似,“快吃,吃完了好看戏。”
三人边吃边说笑,等着好戏开场。甜甜的鸡腿吃了一半,塞给钟博,“什么鸡腿,这么咸,你自己吃吧。”
钟博一愣,“就是你爱吃的那家,怎么会咸?”
“怎么不咸,你自己尝尝。”
甜甜拿了个烧饼咬了一大口。钟博咬了一口鸡腿,酥香满口,哪里咸了,他又把鸡腿递回去,“不咸,你再吃两口。”
“我说咸就是咸,你觉得不咸就自己吃吧。”
甜甜哼了一声。钟博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自己把鸡腿吃了,他咬着鸡腿,看着旁边的甜甜,瞬间明白了过来,咧嘴偷偷一笑。小似微微侧头,看着两人之间默默流转的情意,心中突生羡慕,以前她和段杨泓也是这样吧,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一年前,她没有离开京都,段杨泓是不是就不会忘了她?那他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来了,来了。”
甜甜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欢呼说。小似抬头,看向舞台上,戏已经开始了。小似并没有什么心情看戏,旁边甜甜兴致很高,一直握着她的手,激动的时候,她的手腕都被攥红了。看了约有一个多小时,小似身后一阵骚动,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挤到小似身边,咧嘴气喘吁吁的喊说,“小似,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甜甜“噗”的一笑,他自己一路挤过来,却和小似说巧,撒谎都不会。小似回头看向说话的男子,一时没认出来。男子生的浓眉大眼,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比小似高了一个头,指着自己说,“我、李瀚逸啊,你也不认识我了,前几天你和爷爷上山,是我帮你们把柴火背下来的。”
甜甜听到他说自己的名字笑的更是合不拢嘴,她自然认识李瀚逸,一个村子住着,小的时候她还经常取笑他呢。李瀚逸上面有三个哥哥,他娘一心想要个女儿,怀他的时候提早取了名字李逸如,谁知道生下来又是个儿子,一气之下,便给他取了个李瀚逸这个名字。小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李瀚逸长的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想想这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小似看着李瀚逸,很快就想起来了,前两天她和爷爷上山,她挖了野菜和蘑菇,还砍了柴火,下山的时候碰到李瀚逸,他二话不说,背起她的背篓就往山下走,如果不是爷爷拦着,她还以为他要抢自己的东西。“想起来了?”
李瀚逸挠头一笑,大眼睛看着小似炯亮炯亮的,从自己胸/口拿出来一包炒葵花子,“我妈炒的,给你吃。”
甜甜探过头来笑说,“吃的都准备好了啊?还说是巧合,骗鬼呢。”
李瀚逸被说的脸上一红,支吾说,“我……我……”小似拽了一下甜甜的衣袖,让她别开玩笑,同时婉拒了李瀚逸,“我不爱吃葵花子,谢谢了。”
李瀚逸有些失望,把瓜子拿了回去,咧嘴笑说,“那我明天给你带西瓜子。”
甜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忙转头去看戏。电影要演到晚上十点多,九点多的时候,那些出来看热闹唠闲嗑的人就回去睡觉了,舞台前面只剩下真喜欢看戏的人还坚持着。看戏的人最前面,小似四个人也没走。甜甜是想和钟博多呆一会儿,小似是不想回去看到段杨泓和宋西西两个人,至于李瀚逸顶着快要闭上的眼,心思不言而喻。四个人,皆貌似认真的在看戏,实则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