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商号,成立虽仅数年,盈利却是高得惊人,按陈大人所言,就算三成股份,历年分红怕也不下数十万贯之多,似此巨额之款项,若不彻查分明,又岂能服众哉?故,儿臣叩请父皇下诏彻查此事,以明真相!”
在场诸般人等中,若论谁最不乐见陈子明成事,太子绝对排在第一个,早前痛打了李泰一番,他本以为能就此挫败李泰与陈子明的联手,却不曾想陈子明一来,一番畅畅而谈之下,很快便将不利之局势扭转了个彻底,这等情形自是难令太子满意,偏生陈子明辩才无双,太子怎么也找不到攻讦的破绽之所在,心下里本已是气急了的,原以为此番怕又得落个功败垂成之下场,却不料长孙无忌突然抛出了“新欣商号”这么个猛料,局势陡然间便又峰回路转了去,自以为得计之下,可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也不等太宗有所表示,便已是急吼吼地跳了出来,准备给陈子明来上一记要命的闷棍。“父皇明鉴,儿臣以为太子哥哥这是在胡搅蛮缠,以陈大人素来之严谨,又岂会是虚言之辈,再者,‘新欣商号’本就是陈大人所创建,占股原就理所当然,就算拿了红利,也属该得之物,更别说陈大人都已明言退了股份,自不会有假,太子哥哥如此污人清白,实非君子所应为也,请恕儿臣不敢苟同!”
若是往常,陈子明倒霉不倒霉的,李泰根本不会有甚在意可言,然则眼下兵制革新一事却是离不开陈子明的操办,为确保能捞到显赫之证据,李泰自是不能坐视陈子明就这么被拿下,跳出来反击太子也就属题中应有之义了的。“荒谬,四弟安敢妄言若此,实无上下尊卑之分,狂悖已极!”
一听李泰说话如此之冲,李承乾当即便怒了,双眼圆睁地便呵斥了其一通。“你……”李泰素来就瞧李承乾不起,也从来就没将其当太子看待,这一见李承乾端起太子的架子呵斥于己,当真怒极,张口便要反唇相讥上一番。“够了,朕还在呢,尔等如此乱争个甚,都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么,嗯?”
眼瞅着二子又要当场对喷,太宗当即便怒了,不耐至极地一拍龙案,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声。“父皇息怒,是儿臣等孟浪了。”
这一见太宗发怒,太子与魏王可就不敢再多罗唣了,赶忙齐齐躬身告罪不已。“哼,都给朕退下,子明,尔自言早已退了股,可有实证否?”
太宗怒归怒,却并不愿当众发落二子,反倒是将火气转嫁到了陈子明的身上,问话的语气里满是肃杀之意味。“好叫陛下得知,微臣当初退股之际,已立文书,现就在汝南公主手中管着,另,‘新欣商号’账本上也有相关之记载,陛下若是不信,可着人即刻去查,微臣可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陈子明办事一向滴水不漏,尽管退股一事是前年才办的,可办理之际,却是将日期往前推了两年,不单账面上做出了相应的更改,更有一份证明文书在手,除非是柳如涛背叛,否则的话,任何人都查不出丝毫的破绽来,很显然,以柳如涛的忠心,自是断然不会干出出卖之勾当的,这么个自信,陈子明还是有的,正因为此,陈子明赌咒起来也就表现得分外的镇定自若。“赵如海!”
听得陈子明这般表态,太宗已是信了的,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打算着人去查上一查,略一沉吟之下,已是声线阴冷地点了赵如海的名。“老奴在!”
今儿个之廷议可谓是一波三折,状况频出,直看得赵如海头晕目眩不已,这会儿听得太宗点了名,赵如海显然还不曾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很明显地迟疑了片刻,方才赶忙躬身作出了应答。“尔且带些人手,去陈大人府上并‘新欣商号’处,将事情给朕查清楚了,记住,不得擅自扰乱了秩序,去罢。”
此事不但关乎陈子明的清誉,还关系到天家的脸面,太宗虽是有心要查个分明,却又不愿闹得太过惊世骇俗,默然了片刻之后,这才慎重地给出了旨意。“老奴遵旨。”
太宗金口既开,赵如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匆匆退出了大殿,从宫廷禁卫处调集了数百军卒,呼啸着便往陈子明府上赶了去……“启奏陛下,汝南公主在宫门外求见。”
好端端的一场议事闹到了如今这等地步,诸般臣工们自是都没了开口言事的兴致,太宗同样也不想在事情明了前谈甚旁的事宜,偌大的殿堂中自不免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君臣们各怀心思,气氛自也就沉闷得令人窒息,很快,半个时辰将过,却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大起中,一名中年宦官已是疾步从殿外行了进来,朝着太宗便是一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嗯?”
一听汝南公主求见,太宗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当即便更皱紧了几分,目光在陈子明身上逡巡了片刻之后,这才闷闷地出了口气,一摆手道:“宣罢。”
“诺!”
太宗既是有了旨意,那名前来禀事的中年宦官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大殿,不多会,便已是陪着面色阴沉如水一般的汝南公主又从殿外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