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些不对之处,只是手下骑军已然发起了冲锋,此时根本无法再有甚从容部署之余地,哪怕明知可能有问题,他也只能是狠下一条心,力求先行击溃这部杀来的敌骑再作旁的计较了的。“呼嗬,呼嗬,呼嗬……”禄东赞的命令一下,号角声便即凄厉地暴响了起来,士气如虹的吐蕃骑军将士们尽皆开声吐气,狂呼着战号,有若巨浪卷地般向麻里明所部冲了过去,那一柄柄放平了的长马槊整齐划一,望将过去,当真有如森林一般。“传令:全军向左,弓箭准备!”
麻里明所部尽皆轻骑,装备上自是以轻便灵活为主,绝大多数的官兵都不曾配备马槊,除了圆盾、横刀、皮甲之外,就只有一张弓、两壶箭,真若是跟吐蕃精锐骑军面对面地打冲锋,吃大亏乃是必然之事,似此等蠢事儿,麻里明自是不会去干,这不,方才率部冲到离吐蕃骑阵百余步的距离上,麻里明便已是大吼了一声,一拧马首,率部便是一个左转,径直奔着便往吐蕃大营方向冲了去。麻里明所部这么个转向动作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些,当即便令正自疾驰的吐蕃军上下都不免为之纳闷不已,没旁的,双方的距离都已是如此之近了,麻里明所部的转向岂不是把脆弱的侧翼全都暴露在己方的冲击路线上么,找死似乎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除非麻里明所部别有盘算,否则的话,这一仗到此也就该结束了的。“不要乱,全速突击!”
不说吐蕃军官兵们搞不懂麻里明所部的用心何在,便是身为一军主帅的禄东赞也同样为之错愕不已,可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送上门来的便宜,禄东赞却是断然不会错过的,待得见己方骑阵似乎有些骚乱,他自是不敢掉以轻心,挥手便疾呼了一嗓子,自有跟随在侧的传令兵用号角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放箭!”
百余步对于狂冲的骑军而言,实在是太短了些,瞬息间,吐蕃骑军的前锋便已冲到了离麻里明所部不足五十步的距离上,一见及此,麻里明的嘴角边当即便露出了丝狞笑,一挥手,已是高声下达了攻击之令。“嗖,嗖,嗖……”麻里明所部之羌军一身的本事全都在骑射上,就射术而论,绝对数天下有数之强军,这一齐齐张弓放箭之下,吐蕃骑军前锋可就倒了大霉,此无他,概因羌军的箭雨几乎是全方位的攻击,既有抛射的,也有平射的,还有从两端侧射的,同一时间开火之下,箭雨之密度实在是高得惊人,几乎没给吐蕃军前锋留下丝毫躲避的空隙,哪怕吐蕃骑兵们大多已及时举起了特制的圆盾,奈何在这等密度的箭雨洗劫下,根本就防护不过来,只一瞬间,冲在最前方的吐蕃骑军先锋当即便倒下了三百余骑,甚至连有着众多侍卫从旁掩护的禄东赞之手臂都中了一箭,整个冲锋的势头当即便为之一窒。“追,给我追上去,杀光这拨羌狗!”
禄东赞自领兵以来,还从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待得其所部后续骑军调整完队形,麻里明所部早已顺利地穿过了吐蕃军的正前方,一路不停地向吐蕃大营奔袭而去,一见及此,禄东赞的肺都快被气炸了,也不顾自己手臂上的箭伤,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一嗓子,率部衔尾直追不舍。“扇形阵,弓箭准备,放!”
麻里明所部乘骑之战马本就不比吐蕃军差,加之在负重上又比吐蕃军轻了不老少,冲将起来,自然不是吐蕃骑军能追得上的,不过么,麻里明却并未打算就此脱离战斗,而是紧着便下令手下诸军边冲边调整阵型,以发挥出羌骑在箭术上的绝对优势。“嗖,嗖,嗖……”阎、诺两州的骑军这十年来,一直都是按着陈子明当年所教的战术在训练着,于游骑战术自是分外的熟稔,所有骑兵几乎都是神射手,再度引弓攒射之下,刚才冲得兴起的吐蕃骑军可就再次倒了血霉,只一通箭雨的洗劫,又是两百余将士惨嚎着跌落了马下。“该死,加速,追上去!”
眼瞅着连羌军的边都还没摸到,己方便已先后损失了五百余骑,当即便令禄东赞急红了眼,再无心去细想旁的事情,一门心思只想着抓住这部羌军,给其来上一记狠的。“呜,呜呜,呜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极为的骨感,任凭禄东赞如何驱兵直追,却总是无法追上羌骑,反倒是在羌骑不断的骑射洗劫下,接连受损,这一追一逃之下,很快便已远离了战场,就在此时,一阵告急的号角声突然又从身后传了来,顿时便惊得禄东赞面色发白不已,只是这会儿他正处在追击大军的前方,根本无法扭头去看身后的动静,只能是一边冲刺着,一边喝令身旁的传令兵去探个虚实。禄东赞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再快也快不过再度从战场西南山弯处冲出来的羌骑,当先一员大将赫然正是诺州刺史古莫亢南——阎、诺两州联军早在数日前便已悄然潜入了白兰国,只不过一直不曾前来郭岗与白兰部族军会合,而是一直暗中部署在离郭岗二十里开外的密林之间,直到今日大战开始,方才从潜伏地冲将出来,其中打先锋的阎州军负责调开吐蕃军的压阵骑军,而随后冲杀而出的诺州军则负责从侧翼给正在攻击白兰部族军的吐蕃军来上一个横扫,以求溃敌于一役!“全军听令,跟我来,杀啊!”
古莫亢南方才一率部冲出山弯,立马便发现战场态势对于己部来说,简直是完美到了极点,哪会给吐蕃军留下调整的机会,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向前一个虚劈,大吼了一声,率部便朝着吐蕃攻山部队的侧后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