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
“苏慕——”
“她刚才有反应，她醒过来了。”
苏慕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尤其是脑袋，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了一样，呼吸之间都是消毒水的味。
夜冥这是又捣鼓出来什么奇怪的药丸了吗？
她觉得有些吵，想要出声阻止那在她身边大喊大叫的人，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周围出现乱糟糟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在扒拉她的眼皮，光照在了她的眼球上。
苏慕终于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一张戴着口罩的面容。
这里是.......
“您好，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满是担心和急切。
见苏慕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忙朝身后的护士说道：“立刻安排检查，患者可能出现了脑损伤的情况。”
“我......我没事。”
苏慕终于反应过来，有些艰难的开口。
待机的大脑此刻开始恢复工作，她现在应该是在医院，扒拉她眼皮的是医生，而刚才在身边大喊大叫的女孩.......
苏慕转头去看床边的女孩，是她同班同学，宋琦琪。
“苏慕，你吓死我了。”
“发生了什么？”
苏慕看着宋琦琪递过来的ipad，打开的是一个公众号，标题“考研女学生昏迷不醒，精神内耗正在毁掉新一代”，而配图正是自己在某校门口昏迷的照片。
“你不记得了吗？三天前，考研成绩出来，我们俩都上岸了，就想去新学校看看。”
“结果刚到门口你就昏过去，吓死我了，这事都上新闻媒体了，说你是用脑过度，一时兴奋导致体力不支。”
宋琦琪叹了一口气。
苏慕太阳穴抽了抽，她看了一眼公众号下的评论。
无非是感慨年轻人承受能力太弱，平日里只知道学习不知道锻炼，或者冷嘲热讽女研究生在相亲市场上不占优势的内容。
而且这还能吵起来。
甚至有人怀疑苏慕的昏迷是装的，有人指使的，就是为了吸引流量。
苏慕捂着脑袋，她有点希望自己去死，而不是面对自己社死。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宋琦琪又问了一遍。
“嗯。”苏慕下意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有宋琦琪的提醒，明明所有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呢？
“你这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算了，你躺着好好休息，我打电话给院长。”宋琦琪摸了摸苏慕的脑袋安抚，拿着电话离开了病房。
苏慕缩在被窝里，明明精神很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觉得心脏里空的厉害，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上不来气，难受的想要掉眼泪。
院长。
她生病了，院长的确会着急。
一些陈旧的记忆在回笼。
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也许别人家父母说小孩子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是开玩笑，那在苏慕这里就是写实。
她真的就是院长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孤儿院的生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长得好看聪明的孩子几乎都被领养了，剩下的都是有残疾的，或者有心理问题的。
苏慕是后者。
她厌恶去讨好养父养母，想按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再被第三次以“叛逆”“养不熟”为理由拒绝后，院长也就绝了让人领养苏慕的想法。
苏慕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自然而然成了孤儿院的活招牌，慈善活动总是少不了苏慕上台表演一下“感恩社会各界人士对孤儿院的资助，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报答社会”这一项内容，久而久之，苏慕越来越来厌烦。
似乎她学习不好，就是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整个世界，不配做个人！
“小慕，你终于醒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五十岁的老人走进来。
看着发呆得苏慕，没好气的训斥：“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考研结束后就该在家好好休息，好好睡觉，你是不是又偷偷摸摸看那些不正经的书，通宵熬夜，才搞得自己昏在校门口？”
“你从小就这样，不听话，那时候让你好好学习，你非要偷偷摸摸看言情小说。”
“听我的总没错，否则你现在能考上研究生？你现在就是我们孤儿院的活招牌，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中，会有更多的人资助我们孤儿院的。”
院长还是老样子，开口闭口都是苏慕小时候那点破事。
苏慕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
一些陈旧的，褪色的记忆又被牵扯出来。
十三四岁的时候看言情小说，被院长抓到，被拿着竹条抽，似乎她干了一件羞耻的事情。
“小小一点看这种东西，不学好！你对得起谁！”
“大家给你花钱，是让你想着谈恋爱的吗！一个女孩子，成天想着搂搂抱抱，丢不丢人！”
小说.......
苏慕似乎捕捉到了重点，神色有些慌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四处寻找。
“小慕，你找什么呢？”
院长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慕，不明白面前的女孩为什么突然开始掉眼泪，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我不叫小慕！”
几乎下意识的说出口，院长愣住了，苏慕也愣住了。
从小到大身边亲昵的人都会这么叫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慕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叫法的。
“手机，我的手机呢。”苏慕不想解释，她急切的询问，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只要找到手机，她忘掉的事就会想起来。
院长拉开抽屉，把手机递给了苏慕。
手指压上开机键，五秒之后熟悉的屏幕出现在眼前，苏慕看着屏幕上的图标，却不知道自己要点开什么。
“小慕，你现在身体刚好，不能长时间看手机。”
“听话，咱们先闭上眼睛睡一觉，等身体养好再说别的。”院长也不知道苏慕要干什么，只能细声劝着。
“晚一些会有记者采访，到时候我叫你.......”
“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喋喋不休的声音让苏慕没有办法去思考，她烦躁的看向面前的女人，第一次发出了反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院长不可思议的出声，她养大了苏慕，她还是个长辈，苏慕要是当白眼狼，那是会被所有人唾弃的。
“出去，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