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没想到自己下朝后会在寝殿内遇见来找顾昀的夜冥。
“夜冥？”苏幕想问问他有什么事，结果夜冥的态度格外敷衍，起身丢下来一句：“事情都和顾昀说了，你问他。”转身就走。
苏幕默了下，原本她只觉得夜冥偶尔幼稚，如今却看明白，沉稳才是偶然事项。
“夜冥来找你聊天打发时间？”
“他是不是太清闲了？”
苏幕忙的焦头烂额，正是想要四处抓壮丁的时候。
顾昀给苏幕倒茶，口干舌燥的苏幕端走茶杯咕咚咚灌下去。
“他想要和赵振一起去北莽。”
“怎么说？”苏幕诧异，夜冥不像爱没事找事的。
“显然是你提出的选择让他心动了，只是无故赦免巫族，即使允许他们如同其余百姓一般生活，嫁娶，入仕，难免会遇见不公。”
顾昀笑着解释，这种东西他深有体会。
“夜冥前往北莽，立下大功，再加上护送陛下归朝之事，想来这些功绩都会放在巫族身上。”
“一个人背负全族的命运，也够累的。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他和赵振之前本就一同理事，也算磨合的不错。”
“北莽危机重重，有夜冥跟着，我也放心点。”既然是夜冥自己的选择，苏幕没阻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骨，虽然苏幕觉得没必要，但若是夜冥执意维持，她只能表示理解。
“想去北莽的人还不少。”
“落衡听说夜冥要去北莽，也想跟着，说是不喜欢被拘束在京都，且夜冥身边缺个端茶倒水的，何况他找个细作，要时时刻刻盯着目标才行。”
“理由倒是找了一堆，去吧去吧，都去吧。”苏幕嘟嘟囔囔的，心里有些郁闷，她现在就像是个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远走高飞，自己“独守空巢”。
“不高兴了？”顾昀看着苏幕垂头丧气，格外沮丧的样子，捏捏她耳尖。
然后就被人抱住，揉揉捏捏的蹭了蹭。
“我想去北莽，左大人说如今乱局未定，需我在京都坐镇。”
“我想去抄家，左大人说此等行为帝女亲自去做有失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朝臣，上半辈子被昏君压制的久了，如今要连同曾经的一起弥补，一个个恨不得什么事都管。
苏幕掌心摸了摸顾昀的肚肚：“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里了，等他出来，我就带你跑路。”
顾昀被苏幕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揉了揉苏幕的脑袋：“嗯，等他出生，我们就走，把烂摊子丢给别人。”
“说到做到。”
对于这个计划，苏幕越想越满意，她都想明白安排哪几个大臣辅助了。
左大人，左丞相，阎大人这些自然不说。
赵振，袁也这些老将也别想跑。
最重要得是夜冥，他不是背负着巫族得兴衰吗？身为新一任帝王的老师，这身份这地位天下人也不会再欺辱巫族，夜冥带孩子，还是可以的！
然后，她就可以带着顾昀，远走高飞。
“你要去做什么？”顾昀看着突然起身往外走的苏幕，想不明白。
“我去交代一下抄家的官吏，给我留点东西。”苏幕步履匆匆，既然想好了“后路”，那就要从现在开始安排“盘缠”才行。
顾昀听的直摇头。
北莽乃苦寒之地。
如今正是冷的时候，入目皆是冰尘，狂风席卷，如果不戴面罩连呼吸都困难。
夜冥和赵振的部队入北莽境内后，行军七日，率先遇见得不是黎御，而是此次北莽内乱中兵力强盛得坦狄。
说起来坦狄算是黎御的叔叔，北莽王去世后，坦狄乘乱起兵，妄图染指王位。
“夜将军，久闻大名，坦狄没想到有生之年有幸相见。”坦狄设宴，想与夜冥和谈。
“坦狄将军，有话可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黎铄炎与沈云澜，还请将军尽快归还。”
夜冥答应赴宴的要求在此。
“夜将军，黎御是王族，我也出生王族，同一血脉为何她是名正言顺，我就是逆贼？”
“何况，我与你同为男子，且黎御为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她必定有入主中原之心；但若是换成我，我敢保证绝不犯大秦领土一寸，于情于理，扶持我登上王位，都比扶持黎御合适。”
对于夜冥的冷淡，坦狄一点也不生气。
夜冥是谁？
巫族血脉！
那是可以和国师顾昀一较高下，若是能得到夜冥的扶持，此生无忧。
“北莽王年年向我朝纳贡，若此时扶持他方势力，看上去似乎维持了北方安宁，但其余边境呢？他们会怎么想？只会觉得大秦是小人做派，为蝇头小利撕毁盟约。”
“夜将军倒是忧国忧民。”坦狄的脸色有些不善，但还是压着怒火说服夜冥。
“你如此为大秦卖命有什么用？巫族在大秦能过的快活？倒不如扶持我，率巫族入草原，在这里你们可以活得自由，优渥，无需去受闲言碎语的议论。”
坦狄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营外的乱遭声响，脸色骤变。
“你偷袭。”坦狄没有想到夜冥会如此无耻。
他也曾与大秦军队交过手，绝对不会在两军商谈时动手，就像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一个道理。
“嗯。”
“坦狄将军可能忘了，我夜冥并非军人出身，而是叛军逆贼。”
夜冥不知道该嘲笑坦狄愚蠢还是单纯。
就这脑子还造反呢，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得放羊比较好。
赵振进营帐时，夜冥已解决了坦狄，看着浑身上下一滴血都没溅上的夜冥，赵振有点羡慕。
“找到黎世子和云澜了。”
提到黎铄炎，赵振还是有点别扭，他的确没想到从头到尾军队里混着黎铄炎这个北莽“细作”。
怕是当初凤倾城与北莽勾结的事是真的。
但既为人臣，就该听命。
“还活着吗？”夜冥对这两人倒是没多少关心，只要有一条命在就行，至于是否缺胳膊断腿，活得是否完整——
无所谓，反正死不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