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的内乱以坦狄溃败画上句号,剩余的其他小部落,都不需要赵振的军队动手,仅凭黎御就足以将其歼灭或俘虏。
只是经过这次冲击,整个北莽都散发着一股荒凉死气。
敌人的鲜血,尸体被埋入草地,等到冰雪融化后,新的一年,会在这些血肉滋养的大地上长出更好的草场。
“谢过两位将军了。”
乱局初定,一切都百废待兴,黎御也没有心思设宴,她手底下得将士要做的事情太多。
北莽一族以游牧为生,并没有固定的王府,如今冬季,需要找到新的家园。
“北莽王事情众多,无需招待我们,再滞留几日,我们也该返程了。”
这冰天雪地的,待着做什么?
何况,大军在这呆一天就要消耗一天的粮草,早日归秦,也能替苏幕节约节约国库。
“长姐!”
黎御被黎铄炎扑了个满怀,看着瘦了一圈,但好在没缺胳膊瘸腿得黎铄炎,黎御眼底也多了些真心诚意的欢喜。
北莽王死后,其余的子嗣也参与了这场内乱,在见证了勾心斗角,手足相残后,黎铄炎这个胞弟就显得难得可贵。
但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黎御看向夜冥:“夜将军,等北莽之乱平定后,我必会亲自感谢陛下。”
“我只是奉命来打仗的,其余的事不管。”夜冥将国书随意的抛给黎御:“晚些会有使臣出使北莽,签订盟约,相关的条件你可以提前看看。”
“没什么事我们就不阻碍你与世子叙旧,告辞了。”
夜冥招呼赵振,掀开帐帘离开,黎御连忙追上去,到了门口却驻足,看着两人背影久久不语。
黎御心里面清楚,此次苏幕出兵援助北莽,事后北莽向大秦的纳贡必定翻倍。虽心有不甘却无力挽回,如今的北莽已并非昨日兵强马壮,若非大秦也刚经历过乱局,完全可以挥师北莽,尽数屠之。
北莽若是想在短期之内崛起,能仰仗的只有——
“王在看什么?”
出声的人黎御觉得陌生,回头去看只见一披着白色狐裘披风的年轻男子,眉眼含笑,温和的与这荒凉的北莽产生割裂感。
这般的人,不是北莽荒蛮之地能养的出的。
身份并不难猜,是夜冥身边的近侍。
“落衡?”
“是。”落衡行礼,顺着黎御刚才的目光去看夜冥离开的方向。
“王是想留下夜将军?”
“北莽王妃的位置还空着,只要他愿意,无论是为王妃,还是做国师,我都可以拱手相让。”
黎御坦然。
她甚至期待落衡能把这句话带给夜冥,只要夜冥心动,北莽就有机会。
“如果夜将军想要北莽王的位置呢?”
黎御觉得落衡口气有些大,又或是故意挑衅。
“苏幕将女帝之位让出来了?”黎御反问。
落衡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幕和黎御根本不是一种人,如果不是朝臣反对,又有前朝巫族之祸在先,只要夜冥有意登上帝位,苏幕别说“让”了,她甚至乐意敲锣打鼓的跑去礼部,亲历亲为给夜冥筹划登基大典。
“别惦记了,想让夜冥和亲,陛下不会同意,夜冥不是棋子。”落衡搓搓手,有点冷,他想回去了。
“那你呢?”黎御若有所思盯着落衡,似乎想找点面子回来。
“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皇室内部的丑闻,贵朝国师顾爻双和巫族之人.......身为男子却.......”
“就不用王上操心,我对夜冥并无其他不臣之心。”
“北莽王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幼弟,准备纳娶之事吧。”
黎御看着落衡,面露讽刺。
既然没有不臣之心,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过,什么叫让她担心一下幼弟?什么叫准备嫁娶之事?黎铄炎又干什么了?
“铄炎,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还没告诉我?”
黎御回营帐,揪着黎铄炎询问。
“其实也不算大事。”面对黎御,黎铄炎多少都有点心虚。
揉了揉鼻尖,吞吞吐吐的先给自己铺垫一下:“内乱平息,母上安葬后,北莽与大秦要重修关系,和亲是最好的方式,何况,本来母上就有和大秦和亲的意思。”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了?”黎御有点生气:“虽说当初的事是有意安排,但天下百姓都知北莽世子被羞辱,你若是再嫁去大秦,将北莽的脸面置之何处?”
“而且,我与苏幕顾昀并不相熟,也知晓他二人之间腻歪,你再去参合叫什么事?”
她如今就剩下这一名胞弟,不到万不得已,黎御不想黎铄炎过的忍气吞声。
“所以我不打算嫁去大秦啊。”
黎铄炎先挨了一顿训,颇为委屈的看着黎御:“我打算让大秦的长公主入赘北莽,公主府建在哪我都选好了,长姐记得给我备一份聘礼,可不能让大秦的人看笑话,觉得我们北莽真是蛮荒之地,不通礼仪。”
“入赘?”
“等一下,大秦哪来的长公主?”
黎御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她没记错,苏幕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子,否则也不会昏庸无能成这副样子,依旧被扶持上位。
不是朝臣眼瞎,而是就这一棵独苗,别无选择。
“放心吧,我说有,就是有。”黎铄炎拍了拍黎御的肩膀,自信满满的样让黎御越发摸不透自己找个幼弟的心思。
此刻远在京都的苏幕完全没想到。
自己刚抄完李若岚的家,规划着自己和顾昀未来生活时,她的国库外带私产,全部被人盯上了。
以至于她在收到夜冥与赵振即将班师回朝,沈云澜先行一步的消息时,还觉得挺高兴,毕竟这都是她当初打下的“班底”,少一个都觉得心疼。
“好,好,沈姑娘可是大秦的功臣啊,如果不是她仁义出手,聚集粮草救济灾民,怕是灾情会更严重。”
“可这位沈姑娘是否和北莽有勾结?”左大人非常擅长给人泼冷水,苏幕惦记着给沈云澜加官进爵,左大人一盆水给她泼的透心凉。
苏幕纠结看着左大人。
这朝堂上,还真的不能缺奸臣,否则她想干点什么,都没有人在一旁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