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不丢人，让你去闹事，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
苏幕看着蜷缩在被窝里，哆哆嗦嗦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南璃。
还算落衡有良心，没有让南璃露天席地的在外面冻一晚，否则这天寒地冻的，等人发现南璃就成冰雕了。
然而南璃还是染了风寒，咳嗽，头疼，流鼻涕，所有的并发症齐聚一堂。
“不丢人。”
“我这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再说我，信不信我把出师表改一改默出来，到时候摇身一变成忠臣良将，文学大家！”
“诸葛亮要是知道自己的名作被你挪作此用，都能气的把棺材板掀了。”苏幕接过洲若递过来的汤药，给南璃灌下去。
“太苦了。”南璃被熏得舌头都伸出来哈气。
就连洲若也是捏着鼻子，有些无奈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落衡做食物点心味道都挺不错，怎么熬出来的药总比别人的还要苦八分。”
“落衡呢？”
苏幕没见到落衡。
“怕我收拾他，躲到隔壁夜公子那里不出来，说是要闭关，好好研究檀蒲姑娘给他的药典。”
洲若翻了一个白眼，总觉得自己找个弟弟白养了，成日里就知道围着顾昀和夜冥打转。
“这么难喝，希望药到病除，让我赶紧好起来。”
南璃摸着自己被擦的红彤彤的鼻子，就算是每次都用柔软的湿帕子擦拭，他的鼻子也快要被擦掉了。
“陛下，我想搬回去，要不然让我搬出宫也可以，只要你帮我报销平日里的开支。”
“我怕隔壁那混小子又给我下点调料。”
南璃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幕，果然漂亮的东西都有毒，落衡笑得温温软软的，居然在他茶水里下药。
这次是蒙汗药。
那下次呢？万一想让他永远保持安静，下了砒霜怎么办？
“南璃公子不用担心，我打算今日就辞行了。”
夜冥进来时正巧听见南璃向苏幕求助，看着蜷缩在被窝里，因为怕冷而哆哆嗦嗦像个鹌鹑的南璃，觉得顺眼许多。
落衡这件事，做的不错。
“是为了巫族的事？”
苏幕有些意外，虽然诏令已下，但天寒地冻的并不利于迁徙，她还以为夜冥会等到开春后再离开，顺便陪着顾昀生孩子。
这件事一直像是石头沉甸甸压在苏幕心上，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再加上如今在古代，各种技术都不过关，有夜冥找个外挂在，苏幕也能安心不少。
“出来的时间太久，也要回去看看了，顺便为开春后回归西南祖地做准备。”
夜冥也背负着自己的责任，曾经被视为巫族的未来，无论这个身份是否被人有意安排，但并不是随心所以就可以卸下重担。
也许皇位，天下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他的族众却是真实可触摸的血肉，从小到大这些人都陪着他，将他看作未来和希望。
“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走。”苏幕感慨：“有没有想要带上的人？”
夜冥的“官配”如今在灵山独自逍遥。
看看周围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的确就夜冥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我打算陪夜公子一起走，去看看山川美景。”不知道是不是还担心洲若在生气，或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欠收拾，落衡都没敢进屋子，而是扒着门框探出脑壳，笑着应声。
“你乱跑什么！夜公子是回去处理巫族之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洲若瞪视落衡。
她可不放心落衡跟夜冥走。
虽说诏令是下了，但这么多年人族与巫族的仇怨并不是几行字就能说清，落衡跟着去了，万一夜冥无法说服族人，把落衡烧死祭祖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自己弟弟好端端的走，然后被塞在小坛子里送回来。
“我可以行医啊。”
“巫族缺医生？”洲若冷哼，有些坐不住，起身朝着，门口追过去。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行医。”
听着洲若去追落衡的脚步声，苏幕直摇头，她觉得洲若拦不住落衡，这小子看上去温和，实际上特别有主意，自己认定的事一定要去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你要带上他？”苏幕问夜冥。
“不是。他要跟着，便跟着，腿长在他身上，我管不了。”
“可是我觉得，他的腿可能会被洲若打断。”夜冥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什么时候走？临走之前同我说一声，有些东西要给你，是对巫族而言很重要的事。”
“好。”
落衡没被敲断腿，但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训，从小到大他就没见洲若这么生气过。
其实他也没想和洲若分开，只是不想洲若跟着一起遭罪。
落衡蹲在树杈上，等着树底下的洲若累了，气冲冲的离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下来，想了想一溜烟的往自己师傅檀蒲的院子里跑。
“师傅！”
“叫什么叫，是被猫挠了还是被狗撵了。”檀蒲正在晾晒药材，听到落衡的声音，抬手拿了一块乌木丢过去。
落衡把乌木捡起来放回原位，在檀蒲的身边蹲下，一起翻晒着药材。
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夜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了。”
“我和他又不熟，同我说这事做什么？”檀蒲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西南密林，听说有不少的奇花异草，当初陛下去寻灵药玉髓草，就是去的西南，师傅不动心？”落衡试探。
檀蒲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落衡，自己徒弟的那点小心思，她能不知道？
落衡笑盈盈的看着檀蒲，不相信自家师傅不动心。
“不动心。”檀蒲收回视线，继续扒拉自己的药草：“此次从北莽收获颇丰，足够我研究一段时间了，何况如今正值冬季，夜公子就算回巫族，也不会即刻动身带领巫族迁徙西南。”
“师傅不是总和我说，这一生您想要踏遍千山万水吗？这就是很好的一个机会......”
檀蒲看着自家小徒弟眼巴巴，完全不禁逗的样失笑出声。
算了，不欺负小落衡了。
“去，去还不行吗。”檀蒲叹了一口气，她本身同其余人都缘分浅薄，独来独往惯了。
难得遇见个看的顺眼的小徒弟，纵容点也不是不行。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求着我去，那之后就别跟着夜公子打转，老老实实跟着我学医。”
檀蒲是嫉妒夜冥的。
平日里板着个死人脸，还能把自家小徒弟勾得团团转。
不说别的，就说平日里的吃食点心，落衡动不动就给夜冥开小灶，连她这个师傅都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