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谢天谢地茶水端上来,周冲滴水不沾,点心摆到了桌子上,周冲目不斜视,赵世礼感觉周冲这小子与众不同。赵世礼沉下心来冲着东屋大声喊道:“儿子,快过来谢你的大恩人。”
过了大半天,只见赵福来扶着墙壁一路摸索着走到天井里,走到赵世礼身边,轻声说了句:“爹,我来了。”
周冲一看此情此景气上心头,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奶奶个熊的,混账玩意儿赵世礼,原来你儿子是个瞎子,梨花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凭什么要嫁给一个瞎子?这世上哪还有公道!”
想到这里,周冲告诉赵世礼:“原来你儿子是这个熊样,你这个瞎眼的儿子,配不上梨花,梨花长的花一样好看,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五百两银子我不干,两个五百两银子我才干,一千两银子,我左手收银子右手交人。”
赵世礼气白了脸,他握紧拳头嘭地一声打在桌面上,大喊一声:“来人。”
周冲起身向外狂奔,可惜被堵在天井里,赵世礼的话音未落,早已埋伏好的八个壮汉便手持铁锨铁镐铁叉之类,仿佛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他们旋风一般呼拉拉冲过来团团围住周冲,将周冲围在中间,天井里的气氛蓦然凝固,四周雅雀无声,空气紧张到就要爆炸似的,周冲声音宏亮的笑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他双手握拳向赵世礼一边作揖一边大笑着说:“哈哈哈,活够了的上来,没有两下子真功夫,义气二哥怎敢在安丘磐石镇高密东北乡这两块地盘上独占鳌头!”
周围恢复了寂静,一片寂静,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周冲打眼一扫认清了目标,他瞄准八个壮汉中最壮的那位,风驰电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来就是一串扫堂腿,那位立即趴在地上作狗吃屎状,其余七个双手举着武器围着周冲转,却没一个敢动手,周冲轻描淡写,一会儿功夫就割麦子一样将他们全部放倒在地。站在旁边的赵世礼啪啪啪鼓掌三下,双手握拳抱在胸前作着揖说:“好好好!佩服佩服,真乃英雄,名不虚传,我赵世礼今天眼界大开,认识老兄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冲哼了一声,冷若冰霜地说:“过奖过奖,哪有赵兄英明,收起你的宝葫芦收起你的秘密,时间就是金钱,咱们废话少说说正事,一千两银子,给,我立即交人,否则,恕我直言,只有血战到底。”
赵世礼恨死了周冲,但却暂时拿他没办法,刚才周冲光明正大地显示了他的功夫实力,看来死拼硬打绝对不是周冲的对手,赵世礼略加思索,淡定地说:“好,我答应,一千两银子。”
周冲兴奋地说:“赵兄的确场面。”
赵世礼淡然一笑,说:“我这就抓紧筹备银子,兄弟请进屋稍候。”
说完,仔细吩咐两个跟班带周冲进屋喝着茶耐心等待,自己迅速出了家门。夜色如一块黑布唰地一声披挂下来,周冲左等右等不见赵世礼的身影,他胡思乱想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莫非?”
就在这时候,阵阵厮杀声从大门外传来,周冲明白了,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他摸出刀子,打算给身边俩小子一人一刀,但转念想到两个半大小子刚才端茶倒水对自己的伺候,便决定放弃杀害无辜,周冲将刀子放回原处藏好,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二位打晕,自己一个鲤鱼跳龙门跃上墙头,跳出了院子,飞跑到栓着白马的榆树前,利索地解开粗缰绳紧抓在手里,跳上马背,快马加鞭向前狂奔而去,梨花自然坐在马背上,斜眼歪头等几个紧随其后。踏着皎洁的月光一路颠簸,疲惫不堪的梨花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当她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景色宜人的平明山庄,可惜是在晚上,梨花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些花花草草,还有茂盛的树木,走到一个宽大的桔红色大铁门前,大门两侧的高围墙上爬满白色蔷薇花,周冲跳下马来,斜眼和歪头也停下了脚步,歪头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铁锁,推开大门,人和马匹进了院子,这是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歪头和斜眼走进厨房忙活吃的,周冲扛着梨花走进东屋,大炕上铺着簇新的芦苇席子,席子底下是干净的杨树叶子,炕上摆着两床花花绿绿的绸子被,周冲像扔一袋子粮食那样将梨花扔到炕上,他给梨花松开绑,取出堵在梨花嘴里的毛巾。梨花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她眯起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说:“我要去找李春来,我要去找李春来。”
周冲双手按住梨花的肩膀嘻皮笑脸地说:“放心吧!你不用去找李春来,那小子早死了,从今以后你就乖乖地呆在老子这儿。”
梨花推开周冲的双手,坚定地说:“不!我要去找李春来,他活得好好的!”
周冲唰地拔出了刀子,速度快的让人看不出来刀子原来放在哪里,周冲左手抓紧了梨花的两只手腕子,像抓一只小鸡那样轻而易举,右手举着锋利的刀子在梨花眼前晃来晃去,他恶狠狠地威胁梨花:“从此时此刻,你给老子记住,再也不许让老子听到李春来三个字,李春来已经死了,老子我现在就是李春来!”
正在这时候,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周冲迅速收起刀子,喊道:“进来!”
歪头推门而入,他双手端着一个盛饭碗的木盒子,里面摆着两大白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每个面条腕里有两个荷包鸡蛋。歪头先将面条碗放到八仙桌上,走出屋子拿来一张长方形饭桌摆到炕上,再将两碗面条摆上桌子,摆好筷子,又泡好两杯茉莉花茶摆到桌子上,一切准备妥当后,歪头说了句:“义气二哥请慢用。”
周冲不耐烦地说:“不用啰嗦,快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歪头说:“好好好。”
说完,走出了屋子。周冲再次抽出了刀子,他把刀子抵在梨花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奶奶个熊的,别不识好歹,乖乖听话,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一动手要了你的小狗命。”
梨花扑哧一声笑了,她咯咯咯地笑着说:“哎呀义气二哥周冲,你吓死人家了,你没听到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吗?人家想吃饭了,咱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周冲气呼呼地说:“说重点!一个义气二哥顶一千个李春来,你承认不?”
梨花立即回答周冲:“承认,当然承认呀,何止是顶一千个,是顶一万个。”
周冲的火气减少了些,他接着问:“李春来又笨又难看,我义气二哥又聪明又英俊,你承认不?”
梨花笑着说:“我承认,百分之百承认,义气二哥聪明英俊而且善良,善良的义气二哥,请求你赶快把刀子拿开。”
周冲哈哈大笑起来,那不怀好意的笑声直往梨花的耳朵里钻,梨花听得毛骨悚然,她在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老天爷保佑,保佑梨花平安无事,保佑李春来平安无事!”
周冲止住了笑声,他又恢复了梨花初次见到他时的阴冷,他将刀尖继续抵在梨花的额头说道:“让我把刀子拿开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论李春来活着还是死了,在你心里他永远死了,你答应我这么做,我立即拿开刀子。”
梨花说:“我答应,义气二哥快让我吃口饭好不好,我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再不吃饱我就要饿晕了。”
周冲冷漠无情地说:“你跟着我说一遍我就拿开刀子,说一句‘李春来死了。’”梨花有气无力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李春来死了。”
周冲不满意地说:“声音太小了,再大声说三遍,不然我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梨花只好大声说了三遍:“李春来死了。”
说完,内心默默地忏悔了半天,然后是默默地长长的祈祷。谢天谢地!周冲终于收起了刀子,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刀子藏好,和梨花盘腿坐在饭桌两侧,面对面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