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全军缄默,有敢妄动者,杀无赦!”
段志玄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胆子就这么直接发动袭击,加之自忖有着山包的阻隔,也自不虞华军能发现己方之埋伏,脸色变幻了好一阵之后,最终还是下定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决心。“报,禀大将军,李帅有令:一切已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等待复等待,又是一炷香过去了,就在段志玄疑神疑鬼不已间,一骑报马从西面山弯处狂奔而出,径直赶到了秦琼的面前,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了马背,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好,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一听报马这般说法,秦琼紧绷着的神经立马便是一松,也自不敢稍有耽搁,一挥手,厉声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号角声震天响中,原本正自或站或坐着的华军将士们纷纷闻令而动,飞快地在宽阔的大道上整顿好了队形。“传令:全军准备!”
见得整顿好了队伍的华军终于开拔,伏在山包顶上的李家军了望哨立马发出了警讯,一见及此,段志玄的眼中当即便闪过了一丝精芒,一扬手,低声地下了道将令,刹那间,紧随在其身后的五千李家军将士立马齐齐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做好了随时出击之准备。“出击!”
段志玄倒是卯足了劲要给华军前锋来上一记狠招,想法无疑很美,可惜现实却是无比之残酷,这都还没等段志玄下令呢,就见策马行于大军前端的秦琼突然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刹那间,原本行进在大军前端偏后位置上的文仲明猛然一个加速,率五千精锐骑兵便是一个左转,高速狂冲了起来,紧接着便见近三万的华军步兵兵分两路,一路紧随在文仲明所部骑军之后,另一路则随秦琼高速向前,明显是要绕小山的另一侧去包抄段志玄所部的侧翼。“撤,快撤!”
马蹄声方才刚刚暴响将起来,也不等了望哨发出警报,段志玄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心头猛然一沉之下,也自顾不得甚作战计划不计划的了,扯着嗓子高呼了一声,一拧马首,便向北面狂逃了去。“突击,突击!”
段志玄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奈何其手下大多是步兵,尽管已是提前撤退了,可哪能快得过已然冲将起来的华军骑兵,这都还没能逃出多远呢,文仲明所部便已转过了山弯,一见到李家军将士正自疯狂逃窜,又岂肯罢休,但见文仲明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咆哮着便率部直冲李家军的队尾。逃,赶紧逃!这一仗根本没法打,段志玄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五千兵马打打伏击还成,真跟华军正面对战,那纯属找死,他段志玄还没活够呢,哪肯去跟华军玩命,纵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己方将士之惨嚎声,段志玄也自不管不顾,连头都不回上一下,只顾着率身边的亲卫拼命向预定的接应部队所在处狂冲而去,至于接应部队能否顺利伏击华军么,他却是顾不上那么许多了的……“出击,杀啊!”
“贼军中计了,冲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秦琼所部正自疯狂追杀段志玄所部,却说张摩率部冲过了小溪之后,一路死追着前头的千余李家军小部队不放,这一追就追出了五里之遥,眼瞅着即将追上鼠窜不已的李家军之际,冷不丁听得一阵喊杀声中,左边以及前方的小山后头各有一彪军疯狂冲出,势若奔雷般地便向张摩所部掩杀而来。“有埋伏,撤,快撤!”
这一见情形不对,张摩哪敢再往前冲,忙不迭地一拧马首,率部纷乱地便顺着来路狂逃不已。“追上去,给我杀!”
见得张摩要逃,向善志登时便火大了,要知道在韩信岭一战中,他向善志可是亏了血本的,老家底部队基本打了个精光,早将华军恨到了骨子里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个报仇雪恨之良机,又岂能错过了去,但听其一声咆哮,策马便率部狂追了上去。“全军突击,杀啊!”
逃,只能逃,哪怕心中不甘得很,可眼瞅着李家军势大,张摩也只能率部狂撤不已,甚至无法去回救被追上的己方之掉队将士,当真狼狈得够呛,好在这等情形并未持续多久,就在张摩所部逃到了早先的小溪附近之际,却听一声断喝暴响中,万云飞已率五千骑兵四千步兵从边上一座小山后头狂冲而出,有若奔雷般向李家军杀了过去。“不要乱,杀,跟我来,杀啊!”
李家军正自追杀得起劲,冷不丁见万云飞所部从斜刺里冲杀而来,当即便陷入了混乱之中,眼瞅着形势要糟,向善志可就急红了眼,没旁的,此处的一万三千余将士已然是他最后的一点本钱了,若是都折在此处,他向善志也就该成光杆司令了,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再慌,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掉头就逃,概因华军的骑兵实在太多了些,就算是逃,基本上都是步兵的李家军又怎可能逃得过骑军之追杀,最终结果只能是被彻底剿灭个干净,到了此时,向善志也只能是拼命了,但见其一边厉声咆哮着,一边率手下仅有的一千两百余骑兵悍不惧死地便迎上了疾驰而来的万云飞所部。“轰……”两道相向对冲的铁流很快便撞在了一起,结果么,自然不会有甚意外,无论单兵素质还是战术配合能力,又或是兵力都处在绝对下风的李家军当场便吃了个大亏,只这么一个照面的对冲而已,一千两百余李家军骑兵便有三百余骑被挑落了马下,余者也全都被冲得个七零八落地,根本不是华军骑兵的对手,至于跟在骑兵后头的李家军步兵么,那就更没半点还手之力了,一冲即垮,再无半点组织性可言。“撤,快撤!”
向善志运气不错,对冲之际并未遭逢万云飞,也不曾遇到华军中的大将之阻截,一阵狂杀之后,还真就让他杀出了乱军,回头一看,还能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也就只剩下三百余骑了,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哪还顾得上再去收拢溃兵,一踢马腹,紧着便往斜刺里鼠窜了去。“老狗,还想逃,留下命来!”
张摩先前被李家军追杀得个狼狈万状,正自憋气不已地在一旁收拢手下将士,待得见向善志要逃,领着手下百余亲卫骑军便从旁狂冲了过去,只一个加速便从侧面切入了向善志所部之中,手中的长马槊运转如飞之下,接连挑杀了数名挡道的李家军骑兵,有若地狱里来的杀神一般直冲着向善志追了过去。“杀!”
向善志一门心思想逃,本不愿跟张摩一战,奈何他座下的战马远不及张摩所乘的名驹神骏,逃不出多远,便已被张摩追了个首尾相接,眼瞅着无法顺利逃走,向善志可就不免有些急了,一声大吼之下,腰部一扭,顺势一枪如鞭般地一个反抽,直取张摩的腰部。“铛!”
张摩当初在蒲城败给罗士信之际,便是中了回马枪,自打那时起,张摩在追敌时,心中的弦总是紧绷着的,正因为此,哪怕向善志这回马一枪攻杀得极为突然,可张摩却并未有丝毫的慌乱,一拐腕,手中的长马槊已是横着架住了向善志的鞭击,只听一声巨响过后,向善志整个人都被反震之力给震得向前猛倾,而反观被动招架的张摩只不过是身子微微一晃罢了,双方的力量明显有着不小的差距在。“给我下去!”
没等向善志坐稳马背,张摩已仗着马快,冲上了前去,双臂一振间,一枪如虹般直取向善志的背心。“吼!”
向善志乃是马贼出身,骑术自是相当之了得,警觉性也自不低,尽管不曾回头,可光凭听觉,便已察觉到了张摩刺击而来的一枪,自顾不得调整身形,嘶吼了一声,拼命地一旋腰,双臂一挺,横枪一个“举火烧天”,试图强行将张摩的枪势架开。“铛,噗嗤!”
向善志的武艺并不算差,手疾眼快之下,确实是架住了张摩攻过来的枪势,只可惜力量上差了张摩许多,加之又是仓促出手,力道根本无法使足,只听一声巨响过后,向善志上举的枪愣是被震得猛然下沉,而张摩的枪势虽被抬高了一线,却依旧刺中了向善志的左肩头,只是因着虎头铠的阻挡,并未伤得过重,仅仅只被锋利的槊尖开出了一道血槽而已。“别杀我,向某降了,向某降了!”
这一中了枪,向善志的胆气顿时便彻底没了,当场便被吓得面色煞白如纸一般,飞快地丢下长马槊,高举着双手,狂嚎着告饶不已。“捆了!”
张摩本正打算拿向善志的脑袋去邀功呢,冷不丁见其举手投降,险险些没被憋出内伤来,气恼万分地用槊尖顶住了向善志的胸膛,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没下杀手,仅仅只是不甘地咆哮了一嗓子,自有紧随在侧的亲卫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向善志拖离了马背,生生将其捆成了只大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