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都给朕闭嘴!”
听得众臣工们在那儿狂嚷个不休,萧铣登时便怒了,没旁的,在杨茂生未来前,萧铣可是再三问策来着,那会儿众臣工们全都是三缄其口,根本就无人站出来献策,眼下杨茂生给出了退敌之策,众臣工们反倒是群起围攻上了,所言所述对战局完全没任何帮助,这叫萧铣又如何能稳得住神,但见其猛地一拍龙案,便已是怒不可遏地断喝了一嗓子。“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这一见萧铣暴怒如此,正自嚷得起劲的众臣工们顿时全都被震慑住了,自不敢再多言罗唣,只能是哀告着退回到了大殿两旁。“杨爱卿若是率部出击,胜算可能得几成?”
尽管心烦意乱不已,可萧铣的头脑还算清醒,自不会不知华军李靖所部不过只是前军而已,后续兵马必定正在加速赶来之途中,若是不能先行击溃李靖所部,一旦华军大举赶到,江陵根本就守不住,而反过来说,若是能先打败了李靖,那南梁还能得一喘息之机,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必须能胜,对此,军略能力一般的萧铣心中实在是没啥底气,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杨茂生。“此际出击,能得六成胜算,时间拖得愈久,胜算愈低。”
杨茂生显然很是自信,这不,萧铣话音方才刚落呢,他便已毫不迟疑地给出了个答案。“六成么?倒是不少了,那好,朕便准尔率部出城击贼,另,朕还会即刻着人令彭明率水师将士从侧翼呼应爱卿,朕也会上城亲自为爱卿擂鼓助威,卿只管放心去战便是了!”
六成的胜算虽不算高,却也在能接受之列,萧铣略一沉吟之后,便即慨然地准了杨茂生之所请。“谢陛下隆恩,微臣自当死战不退,以报君恩!”
这一听萧铣如此说法,杨茂生当即便被感动得泪水横溢,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霍然而起,大踏步地便退出了大殿,自去调兵遣将不退……“大都督,贼军怕是不敢出城了罢?”
西城外,早已列好了阵型的五千华军骑兵此际都已下了马,正自静静地蓄着马力,虽数千之众,却无一人发出声响,显示出了极高的军事素质,唯有许久不曾捞到仗打的张摩却是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但见其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李靖的身旁,满是狐疑地便探问了一句道。“放心,会出来的,待会就看你张大将军的了。”
这一见张摩在那儿抓腮挠头,向来不苟言笑的李靖不由地便是一乐,伸手拍了拍张摩厚实的肩膀,温和地安抚了其一番。“嘿,那敢情……”自打前年夷陵之战后,张摩便不曾再上过阵,此番随军出击,也没怎么冲杀过,手早就已痒得个不行了,这会儿一听李靖如此说法,张摩可就来了精神,刚想着拍胸脯说几句豪迈的话语,冷不丁却听城头上鼓号齐鸣中,江陵城西门已然轰然洞开,与此同时,悬挂在城头上的吊桥也自猛然落下,张摩立马便住了口,面色肃然地便往城门洞处望了过去。“全军听令:上马备战!”
鼓号声隆隆暴响间,一员大将已策马率部冲出了城门,但并未直接杀向华军,而是就在城外不远处停了下来,背靠护城河,摆出了个颇见森严的迎战阵型,李靖也自不曾急着下令进攻,而是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敌阵,直到南梁军布阵将毕,李靖方才一挥手,朗声下了道将令。“尔等狗贼,安敢来犯我大梁,再不退去,皆死无地焉!”
众华军将士们方才刚刚翻身上了马背,就见对面阵中冲出了一名大嗓门的士兵,指手画脚地冲着华军阵列便大放了一通厥词。“张将军可即刻单骑出击,先斩了那乱嚷之贼子,激敌主将出战,本督便在此为将军观敌了阵。”
细细地打量了番敌将的排兵布阵之后,李靖显然心中已有了计较,但并未道将出来,仅仅只是冲着张摩交待了一句道。“末将遵命!”
一听可以出战了,张摩登时便来了精神,紧着应诺之余,脚下猛然一夹马腹,便已若离弦之箭般地冲出了本阵,急若星火般向那名正在两军阵间狂嚷不已的南梁军士兵冲了过去。“啊……”那名喊话的南梁军士兵不过就只是名普通士卒而已,之所以被派出来喊话,仅仅只是因其嗓门足够洪亮罢了,本身的武艺实在是稀松得很,这一见张摩快马杀来,哪敢应战,慌乱间一拨马首,便打算往本阵处逃了去,却不曾想张摩马快,没等其调整到位,张摩便已冲到了近旁,手起一枪,毫不容情地便刺穿了那名倒霉的南梁军士兵的胸膛,剧痛袭来之下,当即便疼得那名南梁军士兵狂嚎不已。“扑通!”
张摩就一大杀胚,哪会理睬那名可怜的小兵如何哭喊,双臂一用力,便已将其挑离了马背,再一甩,便即将其甩得横飞出了数丈,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但见那名倒霉的小卒子手足胡乱地搐动了几下之后,便已是再没了声息。“张摩在此,何人敢来送死?”
一枪挑杀了那名喊话的南梁军士兵之后,张摩并未回阵,而是耀武扬威地用兀自滴血的长马槊指向了南梁军阵列,很是嚣张地怒吼了一嗓子。“狗东西,安敢如此狂悖,看杨某取尔狗头!”
杨茂生本就是脾气死硬的独行大盗,哪能容得张摩如此张狂,大怒之下,也自顾不得自己主将的身份了,咆哮了一声,一把从得胜钩上取下了长柄陌刀,纵马便冲出了本阵。“杀!”
这一见果然将敌军主将激了出来,张摩不由地便乐了,纵马便迎上了前去,于两马将将相交之际,一枪如虹般地便攻杀了出去。“看刀!”
杨茂生本就是盛怒而来的,这一见张摩居然还敢抢先出了枪,自不免怒上加怒,自忖力大之下,竟是打算一刀便劈断张摩的槊柄,只听其暴然断喝了一嗓子,双臂一抡,手中的长柄陌刀便已快逾闪电般地劈了出去。“铛!”
张摩的枪快,杨茂生的刀似乎更快,刀光有若霹雳雷霆般地一闪间,便已重重地劈在了槊柄上,当即便暴出了一声惊天巨响,只不过结果显然并不似杨茂生所预计的那般刀过枪断,反倒是其手中的陌刀被震得猛然弹起不说,双臂也自为之猛然一麻,这才惊觉张摩手中那柄黑黝黝的马槊居然是精钢打造出来的。“啊哈!”
张摩乃是天下间有数的大力士,就力量而论,罗士信都奈何其不得,更别说杨茂生这等勉强够得上绝世武将之级别的战将了,他先前之所以故意放缓枪势,就是要引杨茂生来劈斩的,而今既已将杨茂生的刀势弹了开来,张摩又岂会再留手,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双臂猛然一个加力,接着对碰的下沉之力,一枪便撩向了杨茂生的大腿。“哎呀!”
力量不如人,武艺不如人,骑术也不如人,可怜杨茂生本来就不是张摩的对手,此际刀势被破之下,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已被张摩一枪刺在了大腿之上,当即便疼得杨茂生忍不住便惨嚎了起来,慌乱间一点马腹,总算是靠着战马的速度,强行挣脱了槊尖的继续穿透。“想走?给我死罢!”
见得杨茂生要逃,张摩又岂肯善罢甘休,但见其飞快地枪交左手,紧着往得胜钩上一搁,空着的右手急速地往腰间一抹,便已将五石铁胎弓取到了手中,搭上箭,一个回头望月,瞄着杨茂生的背影便是一箭射将过去。“嗖!”
张摩乃是草原长大的汉子,骑射之能高超无比,纵使在将星荟萃的帝国军中,都属于最强的那一列,这一箭射出,当真有若流星赶月一般,没等南梁军将士们惊呼出声,雕羽箭便已准确地扎进了杨茂生的背心,又从其前胸透了出来。“啊……”剧痛之下,杨茂生忍不住便惨嚎了一嗓子,丢下了手中的长柄陌刀,伸手便要去拔箭,只是手才刚抬起,一阵无力感袭来,可怜杨茂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便已栽落了马下,双目圆睁地猛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而后身子猛地一僵,竟是就此没了性命。“全军都有了,跟我来,冲啊!”
见得张摩已然阵斩了杨茂生,李靖自是不会错过这等趁势败敌之良机,紧着便抄起了得胜钩上的长马槊,用力向前一指,厉声咆哮着便率部发起了狂野的冲锋。“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华军虽是连赶了一夜的路,说起来已是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了,人马自不免都有些疲倦,可士气无疑正旺着,此际听得李靖有令,立马齐齐呼喝着战号,有若潮水般向南梁军阵列便狂冲了过去,马蹄声暴响间,声势可谓是浩大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