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军主力迅速投入了战斗,可第一道环形工事还是数处被突破,最危险之际,一股流窜进华军防御圈中的高句丽小部队甚至趁乱越过了第二道环形工事,神奇无比地渗透到了军指挥部附近,幸好军警卫团反应及时,火力全开,在付出了二十余人阵亡之代价之后,总算是全歼了这股多达三百余人的高句丽军小部队。一夜血战下来,第二军虽是成功地守住了第二道环形工事,可自身的伤亡却已达近两千之多,足足是昨日白天攻城时战损的四倍还多,更别说武器装备上的损失也自惊人得很,孟明闻讯,为之震怒不已,没给第二军军长张雪枫辩解之机会,直接剥夺了其所部攻取城守府之任务,勒令其率本部兵马固守原地,转而由第一军的两个师进城发起最后的攻势。因着手下第一师为大军前锋,已然立下了赫赫战功之故,第一军军长孙盛根本就没去奢望攻取玄菟城的荣耀能落在自家身上,原也就只打算在城外坐观罢了,却万万没想到人在帐中坐,桃子居然就这么从天而降了,当真令孙盛喜得嘴角都快咧到眼角去了,当然了,乐归乐,他却是断不敢误了正事的,紧着便集结好了第二、三两个师,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城中,马不停蹄地便向山腰处的城守府发起了强攻。抵抗?根本没啥抵抗,第一军两个师几乎就只一个冲锋便已杀到了城守府门前,一路上根本不曾遭遇到高句丽军的阻击,此无他,昨夜一战中,高句丽军可是孤注一掷地倾巢而出了,能打的、敢打的都已死在了夜战中,剩下的都是些没胆子的,早就脱下甲胄,躲回家中去了,待得帝国第一师大举进城之际,别说街道上没了高句丽军卒,就连城守府中也没了兵马,只剩下已身中数弹的太守姜成焕独自一人端坐在大堂之上。“哈,是条大鱼,上,捉活的!”
一路顺畅无比地杀到了城守府门前,待得见府门大开,而大堂上居然只坐着个浑身浴血的老者,先锋连将士们自不免便有些个摸不着头脑,全都挤在了门口处,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的,直到先锋团团长许宁涛率部赶到,往内里一瞧,不由地便乐了,也没啥犹豫,挥手间便已率众冲进了城守府中。“呼……”许宁涛的命令倒是下得很及时,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就在华军将士们冲上大堂的那一瞬间,早已是垂死之身的姜成焕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身子一歪,人软塌塌地向地上倒了去,唯有眼中还闪烁着丝欣慰的光芒,没旁的,概因他要送出去的信息此时应是已到了高延寿处,了无牵挂之下,他便是死也死得安心了……“哼!无用老朽,一日连丢三城,废物一个,也敢来指教本帅,当真可笑至极!”
姜成焕的良苦用心明显是喂了狗了,这不,其子姜恒宇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凤凰城,将其父所撰写出来的华军实力分析以及应对策略交到了高延寿处,却不曾想不单没能得高延寿之抚慰,反倒是被高延寿当场羞辱了一番。“大帅,家父……”姜恒宇这一路行来可谓是艰辛万分,在其刚出了城,就遇到了华军特种部队小分队之袭击,亲卫全员战死,他自己也落得了个负伤而逃之下场,到了半路上,战马也因伤重而死,后半程完全是靠着双腿在赶路,为的便是要将其父的报告尽快送到高延寿的手中,可却万万没想到最终居然会被高延寿如此鄙夷了一通,眼珠子当即便泛了红。“够了,念在你父尚能死国的份上,本帅就不计较尔父子丧师辱国之罪了,还不退下。”
高延寿素来便是个高傲的性子,此番本是拟定了要后发制人的,却不曾想这才刚开战,侯城、玄菟城与新城先后失守,而高显城宰朴海俊更干脆,直接便投降了华军,如此一来,高句丽一方精心构筑的千里防御线便已被华军拦腰撕成了两截,这倒也就罢了,更为关键的是四城的先后失守并未能达成消耗华军有生力量之目的,高延寿正自头疼着下一步该如何调整呢,哪有心情听姜恒宇“虚言狡辩”的,挥手间便已不耐至极地下了逐客令。“大哥,依小弟看来,姜太守之遗墨倒也不能说差,汉贼武备犀利,我军虽众,怕也难正面为敌啊。”
高惠真先前始终默然端坐一旁,并不曾出言为姜成焕缓颊,可待得姜恒宇被赶走之后,他却是稳不住神了,满是忧虑地便从旁进谏了一句道。“嗯……汉贼若是齐聚,我军确是难有胜算,今,其既是兵分两路,我军未见得不能各个击破,今观汉贼攻势如此之凌厉,我军怕是不能再按兵不动了,吾意已决,尽快拔营起行,赶往辽东城,趁汉贼围城之际,设法里应外合,一举破敌于城下。”
高延寿刚愎自用得很,尽管明知华军的火力强悍,却依旧不是很在意,在他看来,姜成焕的失败更多的应是此老无能所致,自是不打算更易寻机与华军决战之初衷。“这……”一听自家兄长这般说法,高惠真的脸色当即便僵住了。“二弟不必担心,为兄自有分寸。”
高延寿根本没在意其弟的脸色有多难看,一挥手,自信满满地便要就此下个定论。“大哥,非是小弟罗唣,实是此一战事关重大,若是稍有闪失,却恐后果不堪设想啊,还请大哥三思则个。”
高惠真与高延寿其实并不是亲兄弟,仅仅只是同宗而已,真论起来,二人间的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五服,只不过自幼一起长大,彼此感情笃深,一向以兄弟相称罢了,若是小事,高延寿怎么说,高惠真都不会有甚异议,可似这等军国之大事,高惠真又怎敢感情用事了去,要知道麋集在凤凰城的二十五万大军中可有一半是他高惠真的家底部队,哪能轻易让高延寿随随便便就这么投入必死的险境中去。“二弟啊,眼下这等形势,容得我等再龟缩不战么?一旦汉贼拿下了辽东,其强占我建安城的部队必然会北上合击安市城,待到那时,我军再去破敌,怕就要难上加难了,倘若不去,安市一失,边境彻底洞开,贼军必大举长驱直入,若让贼军过了长白山,至鸭绿江一线将无险可守,我军虽有二十五万之众,可能抵住汉贼?怕是难罢,既如此,也唯有行险一搏了,为兄有一策,当得……如此,或可得一大胜,纵使不行,我军也可有个抽身退步之余裕,二弟以为如何哉?”
高延寿一向骄横惯了的,此际一听高惠真居然敢于出言表示反对,眉头立马便倒竖而起,刚想着要厉声呵斥高惠真一番,可一见着高惠真那一脸的坚持之色,不由地便是一愣,再一想到高惠真虽是名义上的副将,手中握有的兵力却并不在自己之下,没其同意,要想全军出动根本没丝毫的可能,无奈之下,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通。“唔……也罢,既是兄长有此信心,那小弟便舍命陪兄长一搏好了。”
饶是高延寿说得个口灿莲花,高惠真也并未立马表态,而是眉头紧锁地思忖了良久,将战局的可能变化翻来覆去地斟酌了几番,依旧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略,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勉强同意了高延寿的冒险进击之战略。“哈哈……好,来人,擂鼓聚将!”
见得高惠真总算松了口,高延寿紧绷着的脸这才为之一松,也自无甚耽搁,哈哈大笑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中军帐外鼓声隆隆暴响间,偌大的军营顿时便是好一派的忙乱之景气……瑞明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攻下了玄菟城的帝国第一集团军仅仅只休整了一天,在将玄菟等诸城移交给了新任辽西将军章奇所部后,孟明便即率集团军主力南下,不徐不速地向辽东城进发,于途,一只苍鹰从东面高速飞来,在大军上空盘旋了片刻之后,突然翅膀一收,有若利箭般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名青年军官的肩膀上。“报,禀司令,特战营发回了急信。”
青年军官伸手从苍鹰的腿上取下了枚小铜管,只一看其上所刻着的暗记,脸色立马便是一变,紧着将一块肉干丢给了苍鹰之余,架着鹰便赶到了中军处,将小铜管送到了孟明的面前。“嗯,有劳了,来人,去请孙军长即刻来此。”
孟明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稔地拧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白绢,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几眼,嘴角边当即便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但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冷厉地喝令了一嗓子,自有一名随侍在侧的传令兵紧着应诺之余,匆匆往前军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