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世民昭告令的发布,国家正式宣告统一,这是里程碑式的进步,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沉浸在统一的喜悦之中。 幽州城,燕王府内。 李祐信使从长安带来的的昭告,展了开来,一边看一边念道:“贼人梁师都,分裂华夏,背弃祖宗···” 一旁的马周等人凑了过来,目光扫过,议论了起来。 “前几天就听闻圣上令李靖出兵梁国,没想到竟然这般快!”
“圣上一统华夏,此等贡献,当为史书记载,留名千古了。”
这下李世民应该是风光了,毕竟这可是统一了华夏。 李祐对于梁师都则是一脸的无语。 “这梁师都属实是鼠目寸光,他要是早点投降,说不动也能做朔方郡公,也不至于落的身败名裂的下场,真是没点眼里劲,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说罢,他将手中的昭告转身交给了侍从道:“将昭告贴多抄录,贴在城墙,告示榜上,让城中百姓都知晓此事。”
对于李祐的疑惑,马周想了想解释道。 “梁师都率先称帝,可见此人有些远见;但为人胆小懦弱,先是避战十余年,为求苟活竟然投靠突厥。”
“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梁师都此人虽有些眼光,但胸无大志,这梁国也并无能人,因此投降也在预料之中。”
薛大鼎十分认同道:“确实如此,这梁国十年前就不敢打,如今圣上以战闻名天下,梁国又怎么敢和如今的圣上交战,没了突厥人撑腰,他投降已经是必然。”
“听说,梁师都还活着的时候,有不少的文武百官早早地就在暗中和大唐联系,要投降。”
听到这,李祐相当的无语:“这皇帝做的可真是憋屈。”
梁猛飚很是不屑道:“嗐,什么皇帝,什么梁国,这还不如幽州城大,给我做我都不做。”
众人一阵无语,李祐看着几人都围在了壁炉旁,一个个的都在聊天,很是不解的:“奇怪,今天没有公务了?”
薛大鼎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殿下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都没什么公务。”
李祐眉头一挑道:“怎么会,这矿难道不挖了,路不修了么?”
薛大鼎走上前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从去年十二月左右起,挖矿,修路的工程都停工了。”
听到停工,李祐一惊,连忙问道:“工坊都停工了?发生了什么事?”
薛大鼎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冬天根本干不了活。”
“先不说寒风刺骨冻得人受不了。就说这加上这霜冻,一场霜冻下来,这土就冻的极为坚硬,要是下了一场雨,那这地怕是比铁还硬,根本修不动。”
“与其浪费徭役的时间,还不如让工人回家。”
冬天修路进度低下不说,恶劣的天气,会引起工人的不满,索性薛大鼎让让人停工回家过冬。 “如今已经过了惊蛰,到了四月底,便要春耕和播种,所有的人手都要遣返回去以免耽误春耕。”
工坊的工人大多数都是王府的佃户,修路,挖矿的工人都是从各县征调来的,如今春耕时间的到了,自然得让他们回去耕种。 “春耕···”听这么解释,李祐嘴角抽了抽。 冬天修路等工程无法进行,那春天能不能行呢? 很明显也不行,前世生产力高,分工明确,因此春耕影响不了工厂的开工。 但在唐朝可不一样,封建王朝的经济本质上属于小农经济,生产资料和个体所有制为基础。 简单来说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种多少收获多少,自给自足的情况。 这种小农经济的特点就是,分散经营,抵抗灾害的能力差,有个天灾人祸什么的就得卖屋卖田,而且贫富差距大。 造成这些弊端,最主要的原因是生产力低下。 低到什么地步呢? 有句谚语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皇帝打仗要谋算好时间,尽可能的避免春耕播种的时间。 文武百官会劝课农桑,春耕时,李世民要举行盛大的祭祀,求今年风调雨顺,并且要亲自下地耕一亩三分地。 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要避开春耕,种地这项技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因此,挖矿,修路,多项工程的进度都停了下来,至于罐头工坊,羊毛工坊,也差不多停了,工人都要回家耕田播种。 不过好在工坊的原材料没了,外商也走的差不多了。 “生产力水平太低,导致没有工人,这确实是个问题···” 李祐叹了口气道:“那就停吧···总不能耽误春耕播种,让他们没有饭吃不是?”
“那要停工多久?”
李祐想了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薛大鼎想了想道:“五月播种小麦,八九月收,这至少需要三个月。”
“这么久···”李祐惊到,这么说的话,自己的工坊岂不是三个月没有工人?这期间错过多少水果的季节? 除此外,李祐今年还打算制作香水,等明年的时候卖到天竺和欧洲那边,这没有工人采摘花卉作为原料,这香水没法制造! “殿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薛大鼎苦笑道:“耽误春耕,没有了收成,这秋收之时百姓可是会造反的!”
李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民以食为天,你不让人种地,等到秋收人家饿着肚子,那肯定得造反。 这可真是麻烦。 要知道修路这可是基础设施的建设,技术含量不怎么高,所需的人并不是最多的。 这都需要服役才能解决,这更需要人的重工业,像是挖矿,炼铁,制造蒸汽机船这些,李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工人的问题。 田地的产量,低下的生产力牢牢地束缚住了百姓,就算是有知识,想要发展轻工业或者重工业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李祐对此很是头疼,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
看来发展重工业,制造蒸汽机船,这重点还是在于生产力的上,不把生产力提上去,就算是有蒸汽机船的图纸也没法制造出来。 “殿下,过几天就要春耕播种了。”
薛大鼎面色看着李祐,提醒道。 “春耕播种怎么了?”
李祐有些不解的问道。 薛大鼎解释道:“春耕播种,圣上会亲耕,各州刺史,各县县令都会举行祭祀,到时候殿下要亲自耕田。”
“本王得耕田···”李祐有些诧异,让我一个九岁的人去耕田,这不太好吧!这要是出了洋相,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去了? 他想了什么说道:“我怎么记的去年的时候父皇没有亲耕呢?”
马周解释道:“圣上有时候在外打仗又或者因为事情耽误,所以没有亲耕。不过,都会让重臣,比如尉迟恭等人代为耕地。”
“原来如此!”
李祐点了点头:“那就耕吧!反正啥也干不成。”
很快便到了李世民亲耕的日子,各地州郡的刺史和县令举行了盛大而又隆重的祭祀,提醒和鼓励农户春耕播种。 这一日百姓纷纷来观看盛大的节日。 “春耕播种了,希望今年能够有个好收成!”
“是啊,去年干旱缺水,今年要是有个好收成那就好喽。”
“快看祭祀开始了!”
简易搭建的祭祀台上,薛大鼎领着李祐穿上了青色的服装来到了王府的田间,准备祭祀五方天帝之一,春天和百花之神——青帝。 几人站在了祭祀台前,他亲自念起了自己写的祈祷书,祈求青帝今年保佑能够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这个仪式叫做‘迎气’。 祭祀台旁边有泥土捏成的土牛,按照五行之说,冬季属于水,土能克水,所以用土牛祈神,希望严冬早日过去。 “啪!”
李祐拿着鞭子抽在了土牛身上。 一下,两下。 围观的百姓眼巴巴地看着,几下过后土牛应声而裂,百姓一拥而上,争夺起了土牛的碎片。 “快抢,这土牛能带来好运···” “我抢到了,今年一定能够丰收···” 古籍记载,‘立春鞭牛讫,庶民杂沓如堵,顷刻间分裂都尽···’ 这个仪式叫做打春,打春过后就是亲耕了。 皇帝会换上亲耕服,一遍拿着鞭子,一遍扶着犁耕,在田中往返三次,王公贼需要耕田五次,尚书等大臣则需要耕种九次,无论是刮风下雨都要坚持完成。 “燕王亲耕了,快来看那···” “你看,燕王用的鞭子都不一样,这牛好壮啊!”
“那是,这能一样么?”
听着众人的议论,李祐嘴角抽了抽,这牛当然不同了,为了彰显特殊,会用五彩布条挂上牛角。 看着两头牛拖着的犁,李祐有些傻眼,这玩意难道是传说中的直辕犁?? 李祐身为兽医,治过的牛也不少,对于曲辕犁自然不陌生,但眼前的这个东西,着实很陌生,难道唐朝还没有曲辕犁? 事实上,汉代的时候,耕犁已经基本定性,不过是长直辕犁,十分费力,而且效率不高,而且需要两头牛才能耕的动地。 直到唐朝后期,江东地区出现了曲辕犁,因此曲辕犁也称为江东犁,这也标志着农耕技术的成熟。 薛大鼎给了个眼神——上啊,站在犁上去驱牛! 李祐嘴角抽了抽,这个直辕犁他没用过,这就很尴尬了。 但四周的人都看着,李祐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了犁上,小心的挥动着鞭子,口中低声念叨:“吁,吁,走···走。”
两头十牛十分听话的向前走去,铁犁在泥地中犁出一挑深深的沟壑。 见两头牛灵性十足朝前走去,李祐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这么想着,很快便来到了田坎边,要掉转犁头拐弯了:“停···吁,快停下。”
随着李祐一声令下,两头牛听话的停了下来,他拉着两头牛的牛绳子,十分吃力的牵动着。 或许是长期在一起的缘故,两头牛竟然一起动了起来,这拐弯直接变成了直行···,两头牛转弯,这难度属实不方便。 这直接引得围观百姓也一阵大笑,和窃窃私语。 “我看,这燕王根本不会耕地!”
“拐弯都不会···还不如我!”
还是一旁的薛大鼎走上前,一把牵过了牛绳,才调转了犁头。 在一众议论声中,李祐一阵尴尬,感觉有些丢人,不过总算是耕完了这一亩三分地。 一众人换了亲耕的衣服,讨论起了李祐亲耕出错。 梁猛飚猜测到:“殿下一定是逃课次数多了,所以不会耕地···” 马周脸色严肃的说道:“早知道殿下不会耕地,应该早点教的,这下好了,估计此事要传遍全国,到时人人都知道殿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 “哎···这事先谁也不知道殿下不会驾犁。”
薛大鼎双眉紧皱,叹了口气。 春耕是一件大事,李祐的出错,势必影响名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周转头看了看左右问道:“殿下呢?”
说罢,又看了看薛大鼎。 “或许在房里换衣服吧!”
薛大鼎脸色严肃的说道:“待会要好好劝谏殿下,春耕乃是一年的头等大事,这必定要学会的。”
马周道:“嗯,薛刺史所言极是。”
“到时候,我亲自来教殿下春耕,以免明年再出错···”薛大鼎更是神情严肃道。 而李祐换下了亲耕服之后,拿起了纸笔,常年治疗牛蹄病的他对于曲辕犁并不陌生。 靠着前世的记忆他画出了曲辕犁,看着这纸,他碎碎念道:“没想到唐朝还没有曲辕犁···这未免太不发达了,难怪杀牛要坐牢呢!”
正在这时,薛大鼎等人来到了房门前,开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