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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岳家庄内心似静,广佑寺外闹市行(1 / 1)

辽阳城自从春秋战国建城以来,乃东北方严疆重镇,各朝各代必争之地,今有宝藏行踪,市井中已传说开来,纷纷猜测是何朝代的留存,史书中虽无从考据,但已渐有江湖人士向辽阳城中聚集。华夏泱泱大国,历史悠久、物华天宝,每到王朝更迭江湖动荡之时,便是财富聚散之时,由此牵出令人趋之若鹜的宝藏传说。如那刘向感叹“自古至今,葬未有如始皇者也”,司马迁描述“奇器珍怪徙藏满之”的秦皇陵。如那短命的新朝王莽收归国有的巨量黄金。如那西夏黑水城中至今下落不明的八十余车黄金。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无论是史书记载还是民间传说,总有人一遍遍搜寻,一代甚至几代。辽阳城中宝藏被传说得越来越煞有其事,初时只闻城中有宝藏踪迹,到得后来,竟将宝藏是由那元末红巾军所藏传得沸沸扬扬,如此竟连官家也按捺不住,派下不少密探于城中探寻。孙大刚越觉惶急,也不知是谁走露消息,自己六年间追踪宝藏不得,本已急切,如今境况,难道又要让人捷足先登,一想到此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吕纪早已和众锦衣卫回到京城复命,临走时叮嘱岳天峰行事小心,如需动用锦衣卫之力尽可言语。朱辅和胡羽派人来岳家寻了几回岳天峰,被岳家以未见归来生死未卜含糊了过去。“既已寻到财宝,我们为何不独占?偏要放出风去?”

丹云不解岳天峰让老姜散出宝藏消息。“放出风去便是要引那些贪利之人来此,他们若来,必会相互争斗,这世上少些这样的人有何不好,我只是散发给了他们消息,又没说把财宝也给了他们。”

丹云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你是不是要说我的所作所为难免恶毒了些?”

岳天峰查觉到了丹云眼神中所藏的不安、陌生,甚至有些恐惧。“象以齿焚身,蚌以珠剖体,我此次大难不死,孙大刚难免还来纠缠,我就是要将这池水搅混,如此一来,屠龙门及孙大刚才不会专注于我。《国语》有云:民性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可于我,父母、师长、亲友才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我父母因此财宝累受波折,我岂能再让宝藏成为祸端,不如献了出去,让他们自去争去,我们享个清静不好?至于那藏宝地是空是实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道理确是如此,可是……”浮月丹云犹有顾忌。“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我非君子,不能施以仁德,但我也不愿富裕显贵、贫穷低贱,唯愿自己与身边之人此生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地渡过。”

红白二女不觉点头,便放下心中桎梏,不再劝说岳天峰。宝藏已得,岳天峰心中不觉大悦,本待暗中去寻孙大刚的晦气,此时竟也抛在脑后了。于是岳天峰便在一个飘雪的清晨赶回家中,时已至腊月,初雪早在冬月底便下过了,无非是薄薄的一层,只停了一夜,便在次日的灿烂日光中烟消云散。如今又飘起雪花,初时大片而缓慢,慢慢竟变得如鹅毛般,满天飞舞覆盖四野。马蹄的足迹被覆盖掉,浮月丹云从未见过如此大雪,正兴致盎然地用手接着雪花,时不时地互相扔着,一片欢笑回荡天地,彷似人间仙境。回至家中见过父母,只言简意骇地说了自己在暗中调查当年失镖一事,不便露面,以免父母心忧,并刻意在父母面前跳了几跳,显示自己并无大碍。既如此,岳重山也便不再管了,自家儿子武功比自己高,在外四年又多阅历,总不至于吃大亏,也只有黄氏反覆叮嘱,极尽关心。打开书房的窗子,岳天峰的心境也像落雪一样静谧,又不是初次看到大雪,只是自打回家以来难能享受到如此心神安逸之时。铺好宣纸研好墨,提笔饱饮浓墨,便在纸上画了起来,画到兴起,让仆役送了一壶佳酿过来,一边斟饮一边挥毫泼墨,笔情恣肆,淋漓洒脱,待到酒壶已干,一幅《傲雪寒梅图》跃然纸上。一大一小两块山石凸兀耸立,山石以粗笔勾画,色墨交融,充满力度,一株粗壮的梅干,从山石旁伸出,横穿画面,近画幅边缘又弯曲向上,与山石形成强烈的对峙之势,从梅干上长出的新枝,像行龙走蛇般直伸到画的顶部。梅干以粗笔横扫,古茁苍劲,新枝以细笔中锋写之,充满弹性和生机。新枝粗细长短不一,相互穿插疏密有致。新枝上开满红色的花朵,花朵以细线色勒轮廓,再以深浅不同的红色渲染,显得娇艳欲滴,给整幅疏寒清冷的画面平添无限生机。忽听得身后抚掌声,转头一看,见浮月丹云胜男正站于身后,丹云胜男抚掌相庆,浮月微笑含娇,想是已来些时候了,只是自己沉浸绘画其中,竟未被外物所扰。“好一幅《寒梅图》,兄长,送与我吧。”

刘胜男抢先说道。如此一幅集中思绪一挥而就的绘画,心境高则画品高,俯仰自得,畅然笔墨,确是一幅佳作。“送给你吧。”

岳天峰心情畅然,挥了挥手将图画送了出去。刘胜男喜不自胜,连忙拿过《寒梅图》,生怕红白二女抢了去。“胜男怎么没去城中学医?是崔家没收你吗?”

岳天峰问向刘胜男。“崔家小姐已派人来过,我根基浅,不能在医堂诊视,医博士考核过后,仍让我熟读几本医书,待我熟读以后,才好去医堂融会贯通。”

“让你读哪几本?”

“《脉经》、《神农本草经》、《黄帝八十一难经》和《黄帝内经素问》。”

“医司人命,非质实而无伪,性静而有恒,真知阴功之趣者,未可轻易以习医。以你性子,正适合学医呢。等我知会韩成,让他给你一把药库的钥匙,你可以随时随地去药库拿药材参照。我这里也有一些医书,乃是我师傅赠于我的,你日后有成可以翻阅。”

刘胜男喜逐颜开地谢了。“羊肉味甘而不腻,性温而不燥,能暖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身,益肾气,养胆明目,治虚劳寒冷、五劳七伤。《金匮要略》中记载了一道当归生姜羊肉汤,用于脾胃虚寒、里急腹痛、胁痛,或气血不足、中阳不振之症。寒冬腊月里正是吃羊肉的最佳时节,既能抵御风寒,又可滋补身体,实在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今日趁此良辰美景,我等不如吃上一锅羊肉如何?”

三女口口附和,十分欢悦。喊来韩成,让韩成张罗宰杀一只肥羊,将羊肉切成片状送来。又去酒窖中选了美酒,在书房内支起碳炉,架上铜锅,几人便在书房中涮起羊肉来。“我与师傅在北方时,本地人喜清水炖羊肉,羊肉切成大块,放在一口大锅中炖,大块难熟,急切是吃不到嘴的,须等待一个时辰才能烂熟,师傅便将羊肉切成片状,在滚水中一涮,羊肉即熟,加上香料,随涮随吃,味极鲜美。”

“不知你师傅是何样之人,既会武功又会医术,又懂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江湖中这样的能人我还从未听说。”

丹云问道。岳天峰哈哈一笑说道:“我师傅其实是两人,一人教我武艺,一人教我医术。他二人一个原是大同游击将军,一个是随军军医。致仕后遇到了我,便收了我为徒。”

“难怪,江湖中能称为神医之人本就凤毛麟角,会武功的更是难寻,原来是两个人,不知可有缘一见二位高人?”

“我二位师傅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我返家后原本是要接二位师傅过来享福,如今俗世未靖,只好暂将此事搁置,等屠龙门事一了,我便亲自去请二位师傅来。”

“屠龙门一事可有眉目?”

浮月问道。“再无头绪。”

岳天峰摇了摇头说道。“明日始我便不再隐匿了,如今在暗处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想来那屠龙门也是因失了数名生肖而暂且偃旗息鼓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罢。”

“可行?”

“无妨,明日便是腊八,又是释迦牟尼佛成道日,城中定有庙会,倘若雪晴,我们便一道去城中玩耍。我于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想来定不能瞒住一众宵小。”

“那孙大刚倘若再找麻烦如何处置?他必竟是官家人。”

“无智无勇,不值一提,上次杀我不死,我对他已有提防,日后哪能让他再有机会。”

几人边吃边聊,怡然自乐,岳天峰虽选绵柔之酒,但三女也未尝多喝,大多被岳天峰喝了去,不觉间醉意上涌。待三女离开,已是傍晚,岳天峰也懒得再回卧房,便在书房内酣睡起来。待到睁眼,雪已初霁,淡淡露出阳光,院中传来仆役除雪声音,夹杂着浮月丹云胜男的轻呼和石磨的傻笑。穿好衣服推开书房的门来至院中,见几人正以雪攒球互相抛掷,见岳天峰出来,丹云遂改换标的,掷了岳天峰满头可脸。这正是孩童时的游戏,只是这几年中与师父相处须存长幼尊卑无从玩起,遂童心大起,弯腰攒起雪球加入战团。几人在院中打闹,将原本仆役打扫过的甬路又弄得一片儿狼藉,这才罢手,随岳天峰吃过早饭,这才领着几人向城中进发。禅宫多岁月,瑞塔积风烟。翡翠苔碑暗,珠玑宝相传。驯檐来紫鸽,涌地出青莲。广佑寺始建于东汉,经过几次复建,在本朝达到鼎盛,占地达百亩,庙宇二百间,乃东北方最大的佛教活动道场。孙大刚司职副巡检,其职正是巡逻、缉私和捕盗,带着所属弓兵差员,正于街中巡视,忽见骑着马兴高采烈进城的几人不觉大吃一惊,犹其是为首之人,这不正是岳天峰吗?难道他竟没死?服过朱暹的毒,又躲过张天麒张天麟兄弟二人的围杀,真是何其命大也。忽然又担心起来,既然岳天峰没死,不知要向自己施以何等报复,惶恐间手已颤颤摸向刀把。岳天峰早已瞥见孙大刚惊讶的表情,“孙兄,久违了。”

岳天峰抱了抱拳,说话间竟不停留,领着几人施施而行。孙大刚揉揉眼睛,红白双姝、俏丽少女、顽皮童仆、憨厚巨汉,及清新俊逸的岳天峰,没错,是他,确是岳天峰无疑。一时间惊得神情呆滞、面如土色。岳天峰几人将马匹存于天福楼的马厩,步行去往广佑寺。腊八本不是正式的庙会,但因接近年关,多售买之人,庙宇周围自发形成市集,屯街塞巷,酒、食、物售买,各色民间技艺杂耍,欢腾雀跃,异彩纷呈。此故乡场景已有多年未见,货摊前围满了人,挑拣货物,讨价还价,人声嘈杂。处处飘散食物清香,使人垂涎三尺,百姓面带微笑,一片祥和。如今浮月丹云刘胜男皆有月例可用,刘胜男被岳天峰认作义妹拿了月例无可厚非,但浮月总以与岳家非亲非故受之有愧为由婉拒,弄得丹云无钱可用老大怨气,岳天峰暗中输送给她这才欢喜。浮月初识岳天峰时,被岳天峰治好面疾,便心系这个博学多才的书生,只是二十多年来的自卑心令她不敢与之相处,直到在岳家住下,岳天峰展露武艺才华,更是令她钟情爱慕,只是身为女子,再怎么是江湖儿女,总是要保持矜持一些。岳家人倒是朴实好客,只是自己无名无份,非亲非故,又怎好在岳家常居下去。直到在那宝藏密室中,岳天峰牵了自己的手,并亲吻自己,此时心中才恍然大悟,自己并非一厢情愿。自此以后,无论岳天峰送与浮月丹云何种物什,二人都欣然接受。三女月例岳天峰定为一人五两白银,几与正六品官员的月俸相当,这还只是三女零用,不算岳天峰平时馈赠,足见岳天峰对三女珍视。四喜和石磨扑向各色小吃的摊位,石磨张开衣服的前襟兜住食物,对能入口之物概不推辞,等四喜付过铜板,便与四喜狂吃。丹云和刘胜男则辗转在饰品玩物的货摊,虽然家中已得宝藏,珠宝饰品无数,但二人并无欢乐充裕的童年,此时享受的只是挥霍银钱的喜悦,岳天峰与浮月相视一笑,也不去理这两队人马,携手走在后面。路过售卖灶糖的摊位,岳天峰放下两枚铜板,接过两块灶糖与浮月分食。“我少时最喜吃此物,只是此物唯有寒冬腊月才有,便时时盼着过年。”

岳天峰咬了一口灶糖,边嚼边向浮月说道。“这是何物?为何只有腊月才有。”

浮月也咬下一块嚼了起来,顿时被甜到惊讶。“此是灶糖,甚甜,祭灶时常用,灶神要在腊月二十三上天庭述职,以此祭灶,以求灶神口蜜,寓意灶神上天言好事。在腊月里制做,是因此物在寒冷天气中才得以保存,不至于化掉。”

二人押关后阵,也是边走买,举止亲眤,俨然一对情侣。不时有丹云和胜男转回二人面前炫耀买来的东西,对二人举止却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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