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大门之外,那名背剑老者,道宗内的三长老,名为于术,也就是对韩夜恶意最满之人,带领着众多弟子,肃穆而立,其中不乏宗门中的各个年轻天才。“在这世上,除了喝酒,也就打架最有意思了!”
头顶天空响起了一人的爽朗大笑,门口众多修士目光瞬间上移,死死盯住了那人,虽说隔着不知多远,但依旧能看见那人御剑而行,身后竟然还有四剑形态各异的长剑尾随,给大门之外的众人引起了一阵骚动。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道皇境剑修,就算是他们,被宗门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能够进入道宗的人,也是只要仰望的份,不仅如此,还有着五把品质不俗的长剑,想到这里,不少人暗自咬牙,等到那人落地,自己一定要多出几剑,才能解我心头羡意。大门外,于术在听到韩夜的笑声言语后,脸色更加阴沉似水,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一般,死死盯住那人,扯了扯嘴角,冷笑大声道:“呵呵,当年的丧家之犬,连累你已成阴魂的爹娘也不得安生,为了你魂飞魄灭,可你依旧没有见好就收,好好珍惜活路,今日我必将你斩杀于南海!”
于术的一番言语,虽与这位长老前辈是同一阵营,可听了他的言语,也是心中腹诽不已,是不是说的有些太难听了?于术的话语传遍在场众人耳中,韩夜也是全部听到,记在心里。韩夜一跃而下,站在不远处,双方剑拔弩张!目光扫向于术,眼神冰寒,道:“老东西,当日你要对我置之死地,你们道宗还将我爹娘魂魄打散,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道宗众弟子愕然,于术作为道宗长老多年,且还是出了名的臭脾气,难讲话,敢当着众弟子骂他老东西的,怕也就只有韩夜一人!“好!好!好!”
于术被气笑了,连说了三声好后,接着道:“小子,我就怕你没这本事,只会逞口舌之快。”
随着于术话音结束,道宗一道白虹掠出,裹挟着雄厚剑气,落在大门于术身边,那人正是于术的关门弟子,名为关虎,是道宗杰出年轻俊彦中的翘楚,只因为此人不仅剑道天赋极高,炼丹手法同样不差,可与他的剑道持平!关虎对着于术躬身行礼,道:“师父,这第一剑便让徒弟先上!”
于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那人一步踏出,趾高气昂的看向韩夜,厉声喝道:“韩夜!你可知此地是何?你一个魔族奸细胆敢涉足此地!还敢叫嚣道宗长老!”
韩夜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就凭你?”
于术不知何时取出剑鞘,悬空横放,盘腿坐于之上,眼神玩味的看着对方黑衣男子,就算自己不出手,我方众多弟子使用车轮战,就算一时没有办法,可人力终有穷尽时!众多弟子后边,一位白衣腰间佩剑的女子也是抬起了那张英气脸庞,望向不远处的他,狭长双眉下的明亮眼眸就有了一种难以移动的感觉,怔怔的望着那张熟悉脸庞,比起两年前少了些许稚嫩,多了许多内敛成熟,她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蜕变。“没错!就凭我,足以!”
关虎缓缓道。韩夜语气极其平淡无奇,道:“那就来。”
关虎没有着急上前,虽说看不起眼前此人是真,但他能被称为道宗翘楚之一,必然不是鲁莽轻敌之辈。他将一枚丹丸丢入嘴中,随着缓缓咽下,关虎缓缓抽出长剑,周围涟漪激荡开来,这是剑气!等到长剑完全抽出,展露在众人眼中,这才看清关虎长剑上的玄妙手笔。那把长剑竟然只有剑鞘,剑身是那紫电所形成,电蛇游走其中,劈啪作响。关虎身形急掠消逝。“铛!”
两个身影站在一起,韩夜御剑轻松挡住了那一剑,嗤笑道:“就这?”
听到韩夜此话,关虎顿时冷笑起来,手中微颤,原本发出诡异金属碰撞声的紫电剑身,竟然如同游蛇一般,直接掠向韩夜心口。韩夜不紧不慢的双指掐住那道紫电剑身,前进不得分毫。韩夜身形如鬼魅一样出现在关虎身侧,一掌搭在其胸膛,一字一句道:“开天!”
犹如惊天霹雳般的气机瞬间炸开,关虎刹那倒飞出去,倒地不起,韩夜还是留了力,不然以双方的差距,刚才那一掌足以炸烂他的胸膛。众多道宗修士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早知道关师兄可是我们道宗有名的天才,怎么可能被那还未籍贯之年的男子一招击败?于术也眯起眼眸,盯着眼前之人,几年前贱如蝼蚁般的存在,如今也可以站在自己面前叫嚣。于术走到自己倒地徒弟身前,双指点在眉心处,片刻之后关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站立着的师父,苦笑道:“我输了……”于术只是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并未过多言语。看着面目表情的于术,韩夜嗤笑道:还记得两年前你说过,等我何时能随意将剑气凝滞才有资格与你一战?”
韩夜一指立起,一缕缕洁白缥缈的剑气不断汇聚,最后形成了一把小巧洁白长剑,在韩夜指间缓缓流转。最终望向于术后边修士,仿佛透过众人,直直望着她,最后那名男子选择,掠至后方,悬空立于南海之上!此时云海下垂,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一座不知几丈高的洁白法相浮现而出,立于韩夜身后。于术抬头望去,冷哼道:“搬出这么一尊法相,吓唬谁?”
南海之水激荡拍岸,雷声大,雨点大更大,除去道宗以及仁皇殿的明目张胆的观看,还有不少大能暗地里的窥视。那男子双指并拢举过头顶,背后法相同样如此,男子缓缓吐露“剑来”二字,无数缥缈不定的剑气系数凝滞浮出水面,在周身肆意游走,最后齐齐掠向高空,不断汇聚成一把有着举世无双意味的金黄巨剑!剑成时,立于法相双指之上,顶天立地之姿,俯瞰众生。韩夜朗声大笑道:“我这一剑,可与你一战否?”
于术缓缓拔剑出鞘,此剑名为天河,乃是他踏入修行时,他师父所赠,由刚开始的灵品品质历经百年光阴,这才几年前在一处秘境中击杀一位修为不浅的山神,取得了那人体内中的剑晶成功让这把天河成为一把仙兵品质的仙剑!法相巨剑缓缓压下,南海之水竟然有着一分为二的趋势,向着两边漫延溢出,掀起阵阵巨浪。大海之中,一道白虹从于术一剑递出时,从天而降,两股磅礴剑气相互碰撞,两人硬生生的出现了僵持不下的骇人一幕!脚下海水剧烈翻腾,道宗其余几位长老也是纷纷现身,为自家宗门后辈,撑死一道城墙,防止那两人外泄剑气伤及无辜。仁皇殿中,那位白发老人感慨,道:“此子在拒沙城一战,竟然又破境了,道皇境四段!放眼整座大陆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成长速度之快,让人咂舌,就是不知日后会是那老实本分的农耕黄牛,还是那为祸一方的恶蛟,天晓得……”手持桃符的年轻人笑容玩味,喃喃道:“竟然是先天剑胚。”
于术狞笑,道:“看来这两年你还是有长进的嘛!”
随即补充道:“老夫会让你知道,在绝对境界面前,你!不够看!”
说罢,于术周身剑气一涨再涨,再出一剑,这一剑威视远超第一剑,法相巨剑给瞬间打碎,连同那法相也是被一分为二,破碎不堪。于术嘴角抽搐,因为那小子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御风远遁!“老东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我下次重返南凡大陆,便是取你狗头之日!”
后者闻言冷笑不止,手中长剑蓝光大盛,周身剑气凝于剑身,再出一剑,威视不比前两剑差多少!已经御风掠走数里的韩夜,转身望了一眼,深知躲不掉,没办法,这一剑太猛,太快!韩夜手持仙兵白玦,使出了龙渊剑术中的第四式,“拍浪!”
当初在北寒大陆与宋洛阳对战时已经能够递出四剑,今日为了那抵挡住那一剑的威视,韩夜同样递出了三剑,后果就是虽然没有伤其神魂体魄,可依旧不好受,嘴角丝丝血迹渗出。韩夜摘下腰间酒壶猛灌一口,抹了抹嘴角,朝着南方朗声大笑,道:“大道之上,唯我韩夜!”
这一声豪言壮语,以灵力传递,响彻整座道宗上空,皆可闻。御剑往东的韩夜,不由得速度放缓了些许,伸出手接下一片由天幕穹顶落下的洁白雪花,是啊,又是一年冬来了……韩夜来到大陆渡口,登上了之前那座鲲船,渡船管事依旧,服侍韩夜的婢女秋竹亦是没变,转头想想,也是,自己才在南凡大陆待了几天,怎么可能有什么变化呢?依旧是上等厢房,甚至连房间都没变,还是住回之前那间,南凡大陆到北寒大陆的行程需要六天,这几天平安无恙,一路上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发生,经过以前那片巨鸟迦楼罗的区域时,也曾有人感慨,那位洛阳城城主的神通广大……第五天,鲲船继续不分昼夜的御风而行,在外如今已是黑夜,这艘渡船的护船人是一名道尊境的中年汉子,是一名武修,身材矮小,但神态和蔼,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武道大宗师,更像是村子里平平无奇的庄稼汉子。他走出自己房间,站在船头眺望前方无尽白芒虚空,不知道为何,他今日心神不宁,尤其是右眼皮一直在跳,不禁眉头皱起,在他家乡有一种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汉子一直看着,不知不觉身后站着渡船的管事老人,汉子转头道:“怎么?管事大人也觉得心神不宁?”
管事叹气一声:“希望能够平安抵达渡口吧,北寒大陆的王爷可还在我们渡船上,要是他出了纰漏,别说我,就算是剑宗也承担不起那王朝的雷霆之怒。”
汉子还是望着前方,没有言语,一身拳意内敛至极。管事兴许觉得眼前这位宗师是个闷葫芦,无聊的很,就寻思着回渡船屋子里喝酒还来着痛快,可他刚踏入渡船里面,就缓缓退了出来,不是他不想前进,是前方有一把剑,剑尖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些许距离,是一把金色的细小飞剑,身后站着一位身穿黑子的男子,不仅如此,在渡船的各个黑暗角落,房檐屋顶,隐藏着数十位好整以暇的黑衣人。管事咽了咽唾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步一步退到汉子身边,汉子双指掐住那把飞剑,将管事护在身后,喝道:“何方鼠辈,竟然把注意打到我们这跨陆渡船身上,不知道我们背后的势力是谁?”
汉子拳意缓缓流淌,可突然一愣,全身拳意消散不说,一把长剑竟然透体而出,他甚至能清晰看到那剑尖之上滴落的猩红血液。他缓缓转头,难以置信看着一剑洞穿他身躯的那人,正是前一刻还在瑟瑟发抖的渡船管事!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被那把金光飞剑搅碎了脑袋。隐匿在渡船的黑衣刺客这才全部倾巢出动,悄无声息的在鲲船之上肆意屠戮,如同人间炼狱。上等客房中,韩夜正悠然自得的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着一旁的秋竹给他诵读诗词,怡然自得。突然,韩夜猛的睁开眼,眼神冰冷的顶着窗外船栏,食指搭在秋竹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一阵羞赧,不知所措,顺着韩夜视线望去,这才发现窗外油纸下好几个黑色身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耳尖的韩夜听到呼啸之声刚起,便已经手持长剑,果不其然,无数带着金黄符文的飞镖,穿透窗纸,一股脑朝着两人袭来,韩夜长剑舞动,一一击落,一手抱起秋竹,破开屋墙,凌空而立,看见脚下一幕更是皱眉不已,渡船上下所有船客皆被杀害,尸体堆积如山,血染红了渡船船板。一名黑衣人凑到管事身边低声道:“那这些尸体如何处理?”
管事笑了笑,道:“送回南凡大陆,自然会有人要的。”
居高临下的韩夜始终盯着一人,那人虽说也是一身黑衣装束打扮,可那把细小的金黄飞剑始终游走在一尺之内,韩夜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大雁王朝五皇子手下的那名剑客,当初被韩夜集天时地利和以汇集龙气塑造一座金身法相所击败。恍然大悟的韩夜也大概猜出他们的目的正是自己,可看着脚下尸横遍野,心中不由发怒。那名黑衣人不紧不慢,笑道:“镇南王爷,许久不见,修为进展迅猛啊!”
说着,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道:“王爷放心,我们不会杀你,代价太大。”
韩夜笑而不语,默默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以有金光飞剑主人为圆心,其他人纷纷举起长剑,一股股凝为实质的剑气白虹直坠大地,如瀑布由上往下直砸而去,道道粗壮剑气洞穿了脚下悬停鲲船,千疮百孔,身受死伤的鲲鱼激烈晃动,哀嚎不已,那数名黑衣人和渡船管事纷纷拔地而起,消失在天幕穹顶,直到韩夜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机。鲲鱼必死,已成定局,抱着秋竹的韩夜,御剑而立,也只能喟叹一声,束手无策。果不其然,鲲鱼剧烈晃动扑腾几下,掀起阵阵强风之后,开始缓缓停住身形,就这样直直朝下下边无尽虚空陨落。可韩夜两人的眼下形式更加不可乐观,身为道皇境的韩夜还好说,可怜道灵境还不是得秋竹被这方天地的无形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脸色由涨红变成了铁青,最后韩夜不得已散去自身气机来帮她稳住三魂七魄,这才没有被这无形大道碾压的魂飞魄散,稳住神魂的秋竹对着韩夜歉意道歉,眼神复杂,终于能和这位王爷同行一路,做那身边人……又有一个难题出现在面前,面对四方的茫茫虚空,韩夜纵使能御剑飞行,可无头苍蝇,没有方向,好在秋竹在渡船这么多年,航道路线知道的七七八八,目前两人的地位,距离西天大陆是最近,韩夜想了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自己从妖界回来时再去算一算这笔账!就这样,两人在这无尽虚空不知御剑飞行了多少日,韩夜体内的气机也接近干涸,终于见到了远处的一粒黑点,正是一处跨陆而行的渡口。韩夜两人跳下长剑,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要是再晚上个把时辰,两人就要因为韩夜气机耗尽,而坠入下边的无尽虚空。出了渡船与悬岛的光幕大门,一眼望去,与前两个大陆相差无几,而大山中心处乃是一座巨大古庙,与道宗那里有些类似,都是供养上香给佛祖和座下几位弟子的巨大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