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关晓羽问我，“要一块回去么，咱们的城市顺路。”
我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不是我假装矜持，而是大勇心念他的女领队，一心要找到她的尸体。 但说实话，希望很渺茫，在它死后，大多活着的动物都恢复了人形，但死去的从此就固定了。 没有人类尸体，也就意味着大勇很难分辨出哪只兔子曾经是女领队。 大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认为以女领队的心智，根本不会变成兔子，她一定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所以他坚定地在动物园寻找，作为兄弟，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帮他。 关晓羽听我拒绝，没什么反应，点点头道：“那以后有缘再见咯。”
有缘再见…… 她和小道士就是相约有期，和我就是有缘再见。 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随口应道：“那就有缘再见！”
没等众人，我起身离开，回去睡觉。 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很不安稳，期间无数次醒来，又无数次强迫自己睡去。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有人敲我房门，阳光刺进来真耀眼，但我强迫自己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将要坠山的夕阳光斜着从窗户洒进来，大勇坐在我床边。 “走了？”
我问道，和大勇没必要掖着藏着。
“走了。”大勇道，“你没送他们最后一面。”
“也不一定是最后一面。”
我坐起来，“以后有缘再见吧。”
大勇呵呵一笑，没说什么，道：“我今天才想起来，你能不能托范狐狸找找女领队？”
我应了一声，说可以试试，还没说完话就见范狐狸从天而降。 最近他就跟幽灵一样，动物园发生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还没落地，范狐狸就说：“女领队我找到了，大勇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变成兔子，而是变成了水母……” 我非常震惊，问女领队又没去过海洋馆，怎么会变成水母？ “成为水母跟去不去海洋馆没关系。”
范狐狸道，“战斗的时候，女领队被它的触手扎上了，身体自然受到污染，但她的心志太强，跟馆长一样，变成了一只发光的水母。”
我沉默。 范狐狸继续道：“女领队没有白死，她起码让周围的几只兔子都恢复了原型，而且你们没有找到的馆长，我也可以告诉你，馆长在留下他的所有计划之后，也变成了水母，死在了两个星期之前。”
我把范狐狸的话对大勇重复了一遍。 大勇沉默了一会，取出手机，定了第二天回家的票。 虽然名义上是代园长，但实际上并不用做什么神情，官府的意思是这里还有研究价值，所以每个月就算不买票，也会拿到一定的资金支持。 现在动物园里没几个人，分摊到我们身上，资金自然也就多一些。 大勇毫不客气的买了一等座，然后对我说：“我们这次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和家里完全断了联系，回家恐怕要遭。”
“这倒不怕。”
我说，“前天来的官府人不是说了，家长那里，有衙门给撑着，就说是出了车祸，为了打官司养着呢。”
“不知道爹妈信不信。”
大勇苦着脸，似乎完全忘记了女领队的事。
但我看到他转身出门的时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轻轻叹了口气，我躺下又睡了。 一整天没有吃饭，但并不觉得特别饿，昏昏沉沉中，已经到了第二天。 大勇给我端来了粥和咸菜，我们简单吃了饭之后，登上火车，回到阔别已久的地方。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我心里竟然有些落寞。 可能是之前的十几天过得太刺激，现在猛地平静下来，心里竟然还有一种稍微的惶恐，像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做似得。 大勇说我是突然闲下来不适应，让我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对父母交代。 说实话，我心里很忐忑，虽然官府事先打了招呼，但什么样的车祸能让一个人几天不露面？ 但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是多余的。 我的父母、大勇的父母，在我俩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就看见了。 他们挤在接站的人群最前面，看到我俩几乎是冲过来，我妈先紧紧抱了我一下，然后看我有没有受伤。 伤口是有的，即便是生气凝聚的身体，也保留了我在动物园里受的所有伤疤。 我的胸口、腿上都是伤疤，跟被一群人围着砍了似得，大勇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腿上一道巨大的伤痕贯穿下来。 我爹在旁边看着我，板着脸道：“你看看你俩，跟战场上下来似的。”我笑了笑：“可不就是战场上下来的。”
没多说什么，我们各回各家，除了车站分别的时候，大勇对我眨了眨眼： “回去弄点好吃的。”
好吃的那是必须有，排骨、烧鸡、瓦罐带鱼、猪头肉…… 家里三个人，我妈愣是弄了十道菜，开学的日子早就过了，但我妈让我三天后再去上车。 准备吃饭的时候，我爹看着我，让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些事，我没打算跟我爹撒谎，生气凝聚身体之后，我莫名多了一种直觉，知道说什么话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且不说我爹妈根本不会出去乱说，即便他想说也得有人信才行。 我把动物园里的事说了一遍，我爹妈一脸不知可否的表情，但结合了我的伤之后，我妈叹了口气：“孩子你也是苦了。”
说着她让我动筷子，与此同时门铃却响了。 我心里一沉，心道官府难不成在我身上安了监听设备，怎么这边刚说完，就有人上门了？ 这个点不是串门的时候，这个人必然是为我来的。 爹妈也有些惊慌，我站起来说都别动，我去开门。 毕竟是生死线上走过的，我还能面上保持震惊。 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我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黑色连衣裙，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腿。 “关晓羽……”我有点愣，“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