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口说道,“怪不得啊,我就说怎么那段时间很多历史文献总是断断续续,似乎有许多删减和修改。”
“我听沐糖说,白沙国的北斋先生也是如此,”知秋说,“他的画作因时灵国而被人民曲解,最后导致了白沙国一部分人民对国家感到失望。”
“是的,”小莹说,“愚先生那个时候便点破了时灵国的诡计。北斋先生也因为自己被时灵国利用,痛恨自己没有发觉,有愧于白沙国。最终在城墙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可是那时他带来的影响已经变得不可逆,加上时灵国在一旁煽风点火。大量的白沙国人民选择离开自己的国家,投入到时灵国的怀抱里。”
“没想到最具智慧的愚先生也会被时灵国算计,”卡里说,“那后来西月国的那段历史如何解决?”
“全杀了。”
小莹为此深感悲痛,“这些文献变成了宝贵的经验,让我们谨记历史,不要重蹈覆辙。”
她转身看向书架之间的唯一通道,“你们跟紧我,不要走散了,这里是一座星图迷宫。”
他们在书架之中不知绕了多久,只觉得脑袋眩晕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位。在他们就要被绕的胃部翻腾时,终于见到了通道尽头的升降梯。知秋捂着脑门,跟着小莹走了进去,升降梯上标有五十一到一百二十数字按钮,“我们去七十层找舆风先生。”
小莹说。“他是星月驿站的守林员,表面上是负责管理西月国身后的枫丛林。实则是负责渊池与月亮通道的守护工作。”
“所以说,渊池是在枫丛后面?”
知秋问。小莹点头不语,升降梯停止下落,接着她将铁门拉开。“这里是西月国的历史收集中心。”
她像是导游般为几人讲解,“为了及时获得准确的信息,我们在各国都有专门的历史学家调查人员,专门反馈各国的情况。”
“这些就是用于收发信件的电报机。”
她走到一台长相奇怪的方形机器旁,上面标有许多字符的按钮,操作员正在上方处理传递而来的信件。“这不就是间谍工作吗?”
尘均眯着眼睛,“也就你们会把收集情报说得这么好听——历史调查员。”
小莹眼中燃火,恶狠狠地说,“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说话,不然我就让安保人员把你丢到五十层的星图——”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男子打断。这名男子皮色古铜,双眼炯炯有神,体格健壮,一头黑色短发,身上同样穿着红黑色的学者服装。“这位就是知秋了吧,”男子走来,对着少年伸出手,“我叫舆风,我们里边聊。”
他转身领着一行人进入密闭的会议室。当他们坐下后,男子先是看向雅柰,“濯荷先生他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你了。”
雅柰不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旁的卡里问,“准备?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
男子将视线从卡里身上转到知秋身上,“还记得迷雾森林的那张沉眠地图吗?那个地图同时也是魔纹阵法。”
“魔纹阵法需要核心维护他的能量持续不断,而这个核心必须是能够承载这种庞大天地能量的活物。这就是为什么迷雾森林中的迷雾能够长久维持。仙灵族在三万年前甚至更久便发现了这个秘密,并研究出能够调动天地能量枢纽之物——克茵树。”
“三万年?”
知秋一脸疑惑地看向小莹,“克茵树是登月船只的原材料,不应该是十万年前就有了吗?”
“没错,但当时那艘船的材料并不是取材于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克茵树。”
舆风的目光带着疑虑扫过众人,“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后面你自然会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濯荷已经做好了成为克茵树的准备。”
舆风的话,令知秋窒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不这么做,雀茶就回不来了——你姐姐也回不来。”
舆风靠向椅背,“点亮渊池,需要调动天地能量,他是自愿的。”
“姐姐在月亮上?”
知秋如浇冷水,忽然醒悟。“没错,”舆风说,“当初你姐姐以净祟之力点亮渊池唤来月船,这才成功逃到月宫上。在这两年里,我能感觉到,月亮与星辰正在偏离他们原本的轨道,驶离这个世界。三个月前,我们尝试点亮了片刻渊池,试图将月亮与繁星的轨迹矫正,但因为无法长时间维持能量,最终导致月船坠毁。”
一旁的小莹帮着解释道,“迷雾森林秘密的揭露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稻国纯水湖泊实验成功,加上不久前魔都带回来的研究报告,更让我们确定克茵树就是天地能量调动的枢纽,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点亮渊池的方法,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舆风站起身,带着他们往的升降梯走去,“在你前往稻国的那天,我们就将克茵树的尸体从天清国运了回来,”他按在一百层的按钮上,“新的月船快要造好了,届时只要点亮渊池,就能前往月宫。你姐姐,也能回来了。”
升降梯内寂然无声,知秋陷入沉思之中。他想到风雪烟花大祭典上与濯荷的合奏,如今那个男人要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出牺牲的事情,就像是他唱的歌曲中的词。他害怕相隔两地的人无法见面,而必须有一方做点什么。他看了卡里一眼,在他那圆且明亮的眼睛之中,似乎透着与自己相同的想法。卡里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他也看向少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筱茶。所以我很明白,濯荷先生如今做出选择的理由。”
升降梯发出‘叮’的一声,抵达了第一百层。他们跟着舆风穿过一条通道,见到了一艘庞大的船体赫然矗立在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他们凝神看去,发现大船并未与地面接触,而是悬浮在空中。十根巨大的铰链将它拴在地上,避免它浮得过高。而在船身上,一个人的脑壳正闪着刺眼的光辉,像是指路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