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来的时候记得带截五号电池来哦”黄毛小子靠在仓库门边和女巫两人挥手告别 ,阳光下勉强能看出来车间里的二流机器 ,这片街区只有三家在记录的机修厂“看来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店啊 。也是 啊否则哪家敢冒着风险修一台连出厂证明都没有的机器呢 ”艳阳高照 ,十字准星将一切尽收眼底,连拍下好几十张 ,相机的主人才松开按键上的手 ,翻滚查看 ,已经有无数张在不同地点拍下的女巫的帽檐。街区的旧楼为男孩遮起一个角落 ,阴凉的斜影下明明快到夏天了 ,那人还是一身大衣毛毡帽 。单指环着相机吊带甩起机身 ,转身将鞋尖从阳光里抽回 。“无聊死了 ,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公安那边居然至今都没抓到也不能怪绿女巫自己了 。”
少年的声线明显幼态 ,微微低头 浅金色的卷发齐肩 ,将脸也收进帽檐的阴影中,咬下一截巧克力饼干条 叼在嘴里 ,抬手露出手腕内侧的腕表 ,克莱因蓝色的彗星指针同时指向表面顶端。“该收网了 。”
黄黑的警戒线和封条很快就包裹了车间和鼠尾草咖啡馆 ,大量全副武装的特殊武警一拥而入,刀枪棍棒,将相关人员全部压制。众目睽睽下 警用公安车闪着红蓝方灯 从德卢街道驶出 。正午的太阳格外的毒 ,连空气都被晒的皱起来 。淡紫色的针织衫已经把人捂的大汗淋漓 ,但已经没有时间脱衣解凉了 。灰白的水泥墙像无限镜像一样延伸 ,晶白的灯管将每一个角落都照的一清二楚 。唯独赫巴身处的等待室却因为电灯损坏而昏暗的像烤炉 。手肘撑着双膝 ,尽力将脸埋进相扣成碗的手 ,周边各式各样的社团人员 ,瘾君子 ,和酗酒过度的流浪汉 ,要是有社会危险边缘人员外貌评比大赛 ,那这里应该就是各位冠亚军的等候室了 。紧闭双眼反而更清晰的感觉到直勾勾的视线和有关粉毛一类的细语 。只好面对恐惧 ,直起身 ,告诉自己 ,当记者这么多年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与几名流浪汉对上视线 ,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还好对方也只是礼貌回应而已 。“赫巴·得里斯”女狱警的声音再一次传进自己的耳朵 。抬头从强化玻璃看去 ,身材高挑体型丰满的女警身旁站着只到她肩膀的黄毛脑袋。“请出列 ,你的保释人来了 。”
整个人立刻弹了起来 ,人还在输密码的时候 自己就已经站到了门前 ,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有可能断手断脚 。密密麻麻的网状激光一瞬间消散 ,一种终于从鬼门关回到人间的感觉 。即使人的语气和表情温柔的不像个狱警 ,但盯着那两条快比自己腰粗的机械腿 ,还是难以自控的头皮发麻起来 。“赫巴 ,得里斯是吗?”
半条腿刚踏出门栏 ,后方就传来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男声 ,痞痞的语气配上发音奇怪的广谱 。但意外的 ,这样令人难忘的声音似乎在哪也听到过 。“你好?叫我吗?”
回头 ,那明显漂失败的金色飞机头和夏威夷衫立刻就回想起了自己还是记者时的一场采访 。那也是一场有关绿女巫复出后的受害者采访 。是一个洗浴中心的富二代小老板 当时是店里花重金 在世界植物保护月请来的一尊发财树后绿女巫就上门了 ,揪走了一小截四厘米的根茎 。之后的日子 他还碰巧和自己一起目睹过绿女巫的作案逃亡,他还帮过自己在那条巷子的所有出口设下人员拦截 。他也是 ,唯一一个 ,在公众面前澄清过 ,没有被绿女巫恶意攻击的人 。在那之后还被大众误以为是在说谎炒作 ,洗浴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 。但 ,明明记忆里 ,那人 ,应该是戴着墨镜的啊?“哎呦!真的是你呀大记者!是我啊!龙龙 !”
光秃秃连眉毛都没有的脸睫毛和胡子倒是多的很 ,黑豆大小的眼睛眨着长睫 ,只能从面部肌肉判断他此时的表情 。“啊?是你啊!龙 。。龙哥 。”
赫巴愣了一会还是决定放弃叠字的称谓 。“你认识他吗赫巴?”
“他 ,嗯 ,算认识 。”
“抓紧时间 ,要是聊的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放你再进去一遍 。”
“哦哟哟 ,不行啊怎么这样的小姐姐!大记者 ,你回去打我的电话吧 我们晚点电话聊 。”
赫巴仰头看了眼身旁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女狱警 。“我现在应该已经算出去了吧?我能保释他吗?”
“不能 先生 ,建议您快点把那只脚也踏出来哦 ,如果你想被激光切断一条腿的话 。”
“抱歉一直浪费您的时间 ,再给我一分钟 ,最后一分钟就好。”
粉红色的麻花辫终于一蹦一蹦的走出门 ,青色的激光再次填满了门洞 。“这边 ,跟我来 。”
三人刚要往转角走 ,momo的肩上就忽然停下了一份压力 。回头盯上那双红色的的眼睛 对方藏在眼神后的意图一目了然,脸一悲 。“momo ,帮我个忙 。”
“大记者 ,这里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工作室啊?”
龙哥带头的一行彪形大汉挤满了momo的工作间 ,一眼放去 ,个个需要弯腰才能勉强待在房间里的墨镜保镖各个都是刚才等候室的熟面孔 ,一只两百五十毫升的桃汁盒子 在他们手里就像个烟盒 。在自己的家里却只敢让路站在货架与墙壁夹层里的momo ,不断用夸张的嘴型提醒赫巴还钱 。当然 ,被无视了 。“不 ,那里早就倒闭了 。”
“噢 ,这个年头做什么都不景气 。我们店子里也已经招苍蝇了 。”
哗的一声巨响 ,众人被如瀑布倾倒的杂音吸引 。个头最为威猛的背心满臂老哥将靠门的货架腿莫名弄弯了一根 。正用手臂撑着 ,向几人尬笑 ,但很快就被身旁的同伴扇了后脑一巴掌 。早有预料的赫巴默默挪开了视线 ,却被角落里的冤种瞪了回去 。“抱歉啊大记者 ,让你保我们兄弟那么多人出去 ,还弄坏了你的架子 ,我们会原价赔偿的 。”
“啊没事没事 ,反正这里马上也要搬了 。我只需”“谁说的 !!!我就算死也会埋在这的 !”
“公安不是把你的黑店封了让你不许营业吗?”
“这种话就像未成年不许早恋一样 !谁听啊 !”
“要是你进去了我可不保你出来”“那能怪谁啊!你不早说吉玛就是绿女巫!害得公安把我带去做了一整天调查口供 ,还把我的店给封了 ,我还要向机械协会交七千罚款!”
“说的好像我一点事没有一样!我记者证和考试资格全部被吊销了!”
“哎哟 ,不要再吵啦嘛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小白 !!拉开他们呀 !”
刚才挤断铁柱的大哥应声从同伴的手边钻过 挡在争吵白热化的俩人中间 ,远处一看仿佛一座中间高两边低的小山 。但似乎作用不大 。看着还是越贴越近马上就要撕起来的两人 ,龙哥的和事佬的劝架格外矮小起来 。[咚咚]“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总和罪犯扯上关系啊!你法制节目实习的buff还没过吗?!”
[咚咚]“你要我说几次 !吉玛不是”小白同时拍了拍两个高低不平的肩膀,车间才终于安静下来 。[咚咚]“先把那的正事干了吧 ,大记者 。”
终于能缓一口气的momo一把扯下身上闷热的针织衫 ,一手甩到肩上 ,走到操作台的头部 一脚踢向一块位于底部的插座后背过身去 。光滑的操作台表面看上去就是一整块不锈钢铁板 ,但现在 ,却从中间的对半打开 。青绿色的光辉 ,从昏暗的小空间折射出来 。把龙哥兴奋的立刻打开手机的录像 ,放大对准了那条冒绿光的缝拍 。“对不起 ,我又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 。对不起赫巴 。”
起身坐直 ,头却再也没起来过 。机身运作的嗡鸣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不知是否是吉玛头上的储水箱过于刺眼 ,七八号人没有一只眼睛是在他身上的 。几双眼睛流窜 ,最终压力还是到了赫巴身上 。从货架旁起身 漫步到吉玛身旁 ,轻轻安抚人的肩 ,并低头想要寻找人的眼睛。“并没有 吉玛”刚要开口却被龙哥的粉红色手机壳强行挤开 ,刚才还在人肩上的手现在变成了龙哥的 。虽然一瞬间连脸上都表现的有些不爽快 但还是给人绕道走到一边 。“没事的 ,追求正义的道路上总是磕磕绊绊 ,只要最后是正义胜利 ,那这些牺牲就都值得 。而你就是我们胜利的资本 ,绿女巫 。”
“我叫吉玛 。”
“好的吉玛 ,叫我龙哥吧 。赫巴已经告诉我们你的事了 ,以前的事我原谅你 ,希望你也原谅我之前砸在你身上的那一锤子 。”
回头看了眼人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和手机后置摄像头的补光灯 ,停在了眺望自家厨房的momo身边 。“那你咖啡馆的工作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工作再找就有了 ,连累到封店罚款 ,我就算有脸回去 ,人家也没那个能耐再请我 。辞职信和赔偿我回来的路上就放门口了 。”
开门将营业牌转过来的一瞬间停下了手 ,雪白的发丝下蹲 ,捡起门廊前一样无瑕的纸封 。紧闭的咖啡馆大门上 ,木片篆刻的营业牌依旧是闭店的那一面 。“那吉玛怎么办?最近公安肯定会找便衣盯着你的”“让吉玛待在你这几天吧 ,既然那台东西能躲得过公安检查 ,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
“那是因为公安那群人懒得用扫描仪 ,要是换成国安的人就不同了 。”
“我明白 ,所以 ,我会加快速度 。”
“你记者证都没了 ,哪家公司敢要你 。”
“所以我会加快速度 ,没有法律规定只有记者才有资格发掘真相 。我去考个操影资格证 ,只要能混进电视台 ,之后怎么都好办 。”
侧脸看到赫巴那副还笑得出来的嘴脸 ,腰腿间忽然一阵酸痛 ,立起腰杆 ,转身贴到了一旁的门框上 ,看着车间里一大堆围着工作台喧闹的肌肉和墨镜 。随手拉开手边斗柜的抽屉 ,拿出一只食指长的紫红色电子烟 放到嘴边 。“不是我泼你凉水 ,但我还是劝你 ,早点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要是再发生一次三年前的事 ,我再可没那个胆子帮你止血 。”
“怎么会 ,吉玛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角 ,关于他的那些报道三年前就过气了 ,他和我需要的 ,只是告诉人们真相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