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刚刚打更声敲过,听起来不真切,毕竟是在正门敲的,离得远……
秦雪过叹了口气,只希望明日早点到来,暖融融的被褥里面,温暖的春日没能融化冬日的气息,仍旧是觉得冷。 雨在夜里响彻,方才才敲过一更,一想到外头海浪在不住的往上翻涌,秦雪过就偷偷的躲进被褥。 “喵――”猫咪来了精神。 夜里听得十分真切。 秦雪过转过身不再理会。 次日,绒绒的光被纸糊的窗子洒进来,漫天飞舞的蝴蝶霎是好看,丫环们站成一线,就爱看这片飞起的蝴蝶。 桃花虽败,府里却要宴请老三喝着桃花酒,很多蝴蝶许是闻着佳酿而来。 丫环们原先就喝过,只是想起桃花酒的味道来,都禁不住馋了,要跑到太太屋外去瞧瞧。 “老三?”秦雪过脑中浮现的就是那把鹅黄色纸伞罢了。
“巧儿……”她轻声念叨。 “姨娘,你叫我?”丫环从门外进来后,手里捧着一壶茶来。
晨光陆陆续续的从她身上飘过来,像镀了一层金,满面堆笑,春风得意。 秦雪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絮絮叨叨的说道:“这屋里待久了总闻见一股子霉味儿……” “姨娘莫担心,奴婢看今日晴好的天,都把这躺的盖的拿出去了晒晒。”丫环乖觉道。
“那也先容我醒醒……”秦雪过揉了揉太阳穴,心情不好的回应。 在屋内的俩人说话间,外面已经有许多下人们蹲在那墙角占地方了,阳光怎么也斜过来照到了身上便罢了。 “唉,那新姨娘才刚起来?”一人问旁边的丫环道。
丫环不怎么理会的点点头。 “说起来也有个把月了,可惜了……”下人惋惜道。 “可惜什么?你需要瞎操心,别人可是正经主子,享福的命,哪有我们这些下人劳碌一生?”另一人反驳。
那丫环听见了回头翻个白眼。 秦雪过就只从窗口往外探头看去,只见一二排人守着檐下,她趴在桌子上,任由暖阳照在她凌乱的头发上,任由丫环梳着发鬓,一弯簇起的睫羽总是垂到她清秀可人的脸庞。 阳光晒的人暖烘烘的,眼底下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唏嘘声。 忽然,面前出现一壶酒来,安放在她面前,空气里瞬间弥漫起香味来。 “什么?”“喝了你就知道……”老三放下后,就蹲下,在墙外守着。 “瞧瞧,我说什么了?新姨娘命好着呢?”
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秦雪过并不想领他的情,偏头不去理会,实则早有馋虫在肚子里作怪。 “三爷,您蹲地上做什么?快回太太屋去。”丫环翠儿走至他身上说道。
三爷斯文人,站起身来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因见着秦姨娘没喝酒,淡淡的说道:“老四明日来……” “啊?”秦雪过抬头对视他,只见那人冷哼一声就走。
“嘁,这个老三,莫名其妙。”秦雪过拿起一壶酒看了看上面精美的纹路。
蓝色的水印,不知是画花鸟虫鱼还是什么?并不打算细究,放下后,令丫环倒是两杯。 丫环连忙倒上。 秦雪过用两指头捏住杯子,喝了一口,滑溜的倒入喉咙里。 “嗯――” 看姨娘的表情十分满意,见姨娘梳完发鬓就从屋内走出去,影子长长的服帖着地面滑溜一下如长椅。 丫环在屋里喝了一口,禁不住呛咳一回,锤着胸口又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方罢。 桃花酒桃花酒,甜似蜜,芳香醉人,酒香回味无穷。 秦雪过站在窗外,只有鸟儿跳到枝头齐刷刷飞过,暖洋洋的春风照面拂过,吹起凌乱的发鬓。 近日,越发想念府上,她把手举高,抬眼便是蔚蓝的天空。 “咳咳,姨娘,还有呢?”身后传来丫环的叫声。
抬眼时,眼眸中就有一丝光晕躲藏起来,摇一摇头时,眸色越发的迷离。 “啊?”丫环低头看了看酒壶。
她摸着额头,头开始发晕,很快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秦雪过回头把她吓了一跳,用力的摇晃着丫环,仍未见她醒来,她记得那日新婚之夜…… 完了,完了,她不敢想…… 阳光和煦的打上树枝,笼罩在了屋檐墙角之上,秦雪过躲在屋里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浮现两朵红靥也没倒下。 桃花酒已经被喝光了,嘴里倒泛起苦涩来,手里的酒壶仍在倒着,一滴酒滴在杯中清脆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 “来――我扶你起来?”秦雪过站起来要扶丫环。
谁知丫环依旧纹丝不动,怕她着凉,探身到窗前问:“谁把她带回去的,我赏一串钱――” 她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府里呢?叫了半日哪有人理她? 只好和丫环白日里一起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丫环晕乎乎的醒过来,吓得一下从床上跳起,忙忙的站在床边不发一言。 待秦雪过醒来已是黄昏日暮,她醒来时,满眼昏黄的光晕,洋洋洒洒的落至地面,寂静无声,才听见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 “姨娘,你醒了?来,喝杯茶醒醒神。”丫环扶她起来道。
朦胧间,一只手在眼前晃悠,其次是白茫茫的雾,浑身无力,气若游丝的问:“我在哪儿?”青色的床幔漫过眼前,那脸颊越加明显,是丫环。 她还觉得困倦,只觉得半道阳光火红的从眼前拂过,她冷冷道:“不若是佛光?”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五姨娘牵着喜娃的手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满面堆笑道:“这是又到哪儿玩了?睡得这么迟也不起来?”
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嘶鸣与纠缠,不若是被扔在了荒郊野外?那这笑声又出自何处? 秦雪过身处一根手指头含糊道:“贵人是何方神圣?”
“五姨娘坐?”
丫环挑了把椅子给她。
看秦雪过嘴里含糊其辞,定然还未酒醒,丫环把床上纱幔挪至一边用铁圈固定,并伸手掖了掖被角,走至五姨娘身边给倒了茶递给喜娃,只见这女孩儿摇了摇头。 五姨娘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依旧是笑颜逐开。 “你们主子这是犯糊涂了?”五姨娘问道。
“好像是吧?你等着,我去拿些甜点心给孩子吃……”丫环说着走了出去。 “不必麻烦……”五姨娘话刚出口就见丫环出去了。 “喜娃,去,把这小美人给叫醒。”五姨娘牵着喜娃的手说道。
喜娃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被五姨娘点一下脑袋。 虽是日落西山,可拖长了的树枝头仍旧停留十数只鸟在上头,叽叽歪歪的在侧看窗子里的娃娃吃着点心,好似也闻到了香味。 “娘,我们走吧?”喜娃拉着他娘的手撒娇。
“你瞧你的脸,吃的跟个什么?”五姨娘站了起来,拿出手帕子擦着喜娃的嘴角。
丫环看着五姨娘离去,又瞧了瞧仍未清醒的秦雪过,不禁摇了摇头。 枝头的鸟儿衔来树枝,滴溜一下飞至窗口,任那丫环的一只手洒来点心碎屑,慢悠悠的低头啄着吃。 又见人走近了,扑嗽嗽翅膀赶快离去。 秦雪过皱了皱眉,还未清醒。 那落日余晖淡淡的洒至床边,照到秦雪过的手腕处,后面慢慢也就散了。 丫环关了窗子,低头瞧了一眼手边的点心,心想:“还是放在这儿吧?或许她会饿?起来吃点东西喝点茶也是好的。”门关上了。 老三就留在太太这里,一见秦雪过身边的丫环出门来,不放心的问:“寡妇还在里头?”
丫环低头不发一言。 老三有些着急,淡淡的向太太喊道:“我府里有事,就先去了。”
太太屋里传来声音道:“那让人送你回府去……” 老三瞥了一眼丫环,匆匆忙忙的溜了。 丫环瞧着这人是个斯文人,做事总是如此鲁莽,轻轻的摇了摇头。 夜深了,丫环房里的说话声仍旧不停,都是白日里要话的家常,可惜,有些人早睡了。 一大早,丫环房里的人便有了动静,六姨娘的丫环拦住了巧儿问:“别以为成天跟这个主子就以为挺自在,说不定哪天被嫌弃也是有的,那么高傲做什么?通通都是丫环罢了?”
“说的是呢?等哪天大了,找个小厮配婚去了?主子们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做丫环的?”
另一丫环开口道。
“走开――”丫环巧儿皱着眉喝声道。 六姨娘身边的丫环被吓了一跳,放下手不争气的撅嘴念叨:“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走开?”“哈哈哈……”许多丫环不禁笑道。 那巧儿早已远去的背影,更添一丝好玩儿…… 丫环巧儿早点去见主子,怕就怕主子还没酒醒呢?谁知开了门后并未见着主子,吓得她低头瞧了瞧各处,只有猫咪躲在了角落里。 “秦姨娘……”丫环疑惑的叫了一声。 罢了,这人也不知去了哪儿?伸手去支开窗棂,又有五色斑斓的鸟儿在空中飞起。 丫环忙碌一阵,那些衣裳又堆积如山,抱着走了出去。 今儿是晴好的一天,忙碌半日回来时,才瞧见主子,喜笑颜开的跑过去问候一声:“姨娘早――” “都多早晚了?”
秦雪过把一支步摇缓慢的摘下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