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车,是和万御丞两个人大半夜一起去了一处荒废的工地。那乌漆嘛黑跟乱葬岗似的工地,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瘆得慌,小丫头就敢一个人下车往前走。那是一般四五岁小姑娘敢干的事儿?老张吸了口气。“岁岁小姐,那你说,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啊?”
千岁岁:“那得先给你算上一卦!”
她说着,小手伸进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盅,里面有六个小龟壳。小手晃了晃,把龟壳在座椅上排列开,然后盯着细细看了看。看到这场面,老张对千岁岁更加肃然起敬了。因为小家伙那做派、那架势,比那些半仙大师还有模有样。岁岁念叨起来:“坤卦,以‘先迷后得’证‘坤’顺从‘乾’,利东南得朋。”
老张:“啥意思?”
“就是说,张叔要到出事地点的东南方向去找,就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啦!”
岁岁解释道。“出事地点的东南方向……”老张念叨着。岁岁:“嗯嗯!张叔把我们送到之后,就可以过去找啦!宜早不宜迟哦!”
老张连连点头:“好好!谢谢岁岁小姐!”
小团子摇了摇手:“张叔别客气哟!经常麻烦你开车带我们跑来跑去哒,岁岁很感谢你呢!”
听到这话,老张心里一暖。想不到这小家伙人虽小,但心却这么细致温暖。汽车一路疾驰,开进了郊野公园。很快,就来到了那片湖边。万御丞领着千岁岁下了车,看了看老张:“张叔,你去办你的事情吧。我们完事之后,给你打电话再来接我们。”
说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我给你转了点钱过去,你办事情,也许用得上。”
老张感激得连连点头,感觉自家小少爷跟千岁岁在一起,好像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他嘱咐他们两个小心点,然后开车离开了。老张一路飞奔,把车开到了市区一座立交桥底下。这里就是他儿子小张前两天惹祸上身的地方。事情其实无比老套,小张开车遇到了碰瓷儿的,对方开口就讹一万块。小张自然气不过,但是桥底下这个位置,正好没有监控镜头,他有嘴说不清。报警之后,只能先送人去医院。到了医院一检查可不得了,那老头浑身都是伤和病。如果全套治疗下来,没有二三十万下不来。再加上对方吵着要各种赔偿,加起来,恐怕得五十万才能平息这件事。儿子刚刚参加工作,老张就是个司机,老婆给别人家里当小时工搞卫生挣点小钱。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对方不依不饶,说如果不给钱,就要把小张告上法庭。老张今晚约的,就是朋友给介绍的一位律师。他想和人家咨询一下,如果真上了法庭,自己这边到底有几成胜算。此刻,老张把车停下。坐在驾驶室里,朝周围看看,辨别了一下,找到了东南方向。那个方向,会不会有个谁都没发现的隐藏摄像头?老张心里大胆猜测着,抱着一丝侥幸下了车,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头顶上方、立交桥底盘上有没有摄像头。可是在周围转了好几圈,根本也没有找到半个摄像头的影子。老张停下来,叹了口气。这根本没可能啊!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儿呢?自己也真是急糊涂了。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喊声:“你们干啥?还给我!”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住在桥底下的流浪汉在叫嚷着。那流浪汉约莫有六十来岁,又瘦又小,正无助地抱着一个破包袱左右躲闪。他周围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半大混小子,个个流里流气,抢过他的东西一边乱扔一边嬉笑。老张看不下去了,赶紧跑过去吆喝了一声:“嘿!干嘛呢!再闹我报警了!”
几个毛头小子见有人出来,还人高马大的,便不敢再胡闹,扔下东西一溜烟跑了。流浪汉老头气呼呼地一边捡起自己的东西一边抹了抹眼角。老张走到近前,帮他把散落一地杂七碎八的东西都拾了起来。老头抬起脏兮兮的脸,朝老张笑了笑,双手合十:“谢谢老哥!谢谢老哥!”
老张摆了摆手:“哎,莫叫老哥,您才是老哥!”
老头:“要不是遇上你这样的好人,我这点家底儿啊,都得被那帮小阿飞给霍霍光了!”
老张看着流浪汉老头把那些破烂儿当宝贝似的都收好了,有点心疼难受。他掏出一根烟,递过去:“老哥,抽一根?”
流浪汉老头赶紧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嗬,真香啊!”
老张也抽出一根烟。给老头点上,自己也点上。老头看了看他,递过一个黢黑的小板凳:“兄弟,来,坐下慢慢抽。”
老张想了想,接过板凳,坐了下来。老头则坐在了一个破纸箱子上。“兄弟,我看你从刚才就在这儿转悠。苦着个脸,是不是遇到啥难事儿了?”
老张深深地吸了口咽,又叹了口气,点点头。“儿子惹祸了,摊上大事儿了!”
老头皱了皱眉头:“哦?啥事儿啊?”
老张心里憋闷得难受,于是就给这个萍水相逢的老流浪汉讲了自己家的糟心事。谁承想,当老头听老张说完,忽然笑了起来。老张一脸懵:“老哥,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