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唐安宁才想起自己又要进宫。虽然名义上是明月将她叫过去替自己把脉,可唐安宁一想到要面对裴景川,心里还是一阵压力。想着起床看看府内众人,突然从侧面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唐安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人就开口了。“姐姐,你要去哪儿啊,能不能带我去啊?”
唐安宁见惯了她耍心机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她扮作这样天真可爱也慎得慌。“你想做什么,不如直说了。”
原是唐清婉。唐清婉后退几步,脸色在不甚明亮的天色之中,显得更加晦暗不明,阴森恐怖。“我不求什么,只是想让姐姐带我进宫,见一见皇上,这样就很满足了,姐姐不会连这点小心愿都不满足我吧?”
唐安宁无礼地拒绝了她:“不。我不但不会满足,还会将这件事告诉给老夫人,让她知道你是多么急功近利。”
唐清婉被戳穿了目的,恼羞成怒全都涌现在脸上。“哼。姐姐不带我,定会有一天知道带我的好处。”
说完,也不再纠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了。唐安宁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自己的坏话,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正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低头,突然发现上面被蹭了什么东西,提起裙摆来一看,原来是伪装成血液的红色液体。这也真是低级手段。唐安宁登时就明白过来了。老夫人其实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谣言就摔她的茶盏,可要是有人在之前添油加醋一番,就不一定了。唐安宁嗤笑了声。就这么点小手段还想对付她,她总要让这个人怀疑一下自己的。进宫之后,她得知裴景川已经起来批奏折了,可现在也才卯时而已。唐安宁照例上前问候了几句,也见过明月了。当然和兄长不同的是,她现在还没能从床上爬起来。“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二个起床都这么早,我就不相信你们都能脱离床的怀抱。”
唐安宁守在床边,刚想要调侃几句,谁知皇帝就跟进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再不起来,今日布置给你的功课又做不完了。”
唐安宁好奇。什么功课。裴景川:“你快快起床,不然晚了之后,朕就不让人给你传膳了。”
明月哀叫一声,从床上四肢扭曲地爬了起来。唐安宁顺手替她将被子整理好,被裴景川提醒,这些内务有下人替她整理。明月:“皇兄,平时她在自己府都亲力亲为,你就不要管她了,也不是谁成天都像你一样,事事都有人伺候的。”
裴景川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明月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拆自己的台,唐安宁却憋不住嘴里的笑意。从前没有想象过,现在亲眼见证了才发现,原来两兄妹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好了好了,”明月匆匆梳洗完,便挽着唐安宁的手就要出去,被裴景川拦住了。明月对这个皇兄完全没有上下尊卑的概念,裴景川示意她做什么,她也只是不耐烦地点点头,全然没有寻常女子对皇帝的敬畏和憧憬。唐安宁对这段关系感觉很新奇,也感觉莫名地放松,连走的时候没有和对方道别都没有察觉。“你刚刚好像呆呆的,是不是被我皇兄吓着了?没关系,他现在不像从前那样了,从前他总是很疏离,导致很多人一见他就怕,可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敢无视这些,接近他,缠着他跟我玩,后来他实在没办法了,才跟我玩。”
明月努努头。“看,我厉害吧?”
唐安宁:“厉害。”
她是真心实意觉得厉害。这个轻松的关系,是她寻求了多久才能得到的。“哼哼,没关系,其实现在你如果也想我曾经那样朝他靠近的话,他也会接纳你的。”
晨光从云朵间照射过来,唐安宁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缓慢打开了。“谢谢你。”
她微不可闻地说了这一句。如果她说的全都是真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相信一下对方。她们到外面玩了一圈之后,唐安宁又坐在旁边看着明月练功,见对方都苦着一张脸,唐安宁笑的连手中的茶都拿不稳了。“你不许笑!”
好在练完功之后,就可以用早膳了,唐安宁坐在明月对面品尝,觉得宫里的早餐做的真精致,完全不像她平时在府里做的。后厨不让进,她只能通过品尝菜色来判断这道菜好不好吃,逐渐将这里的味道吸收了个七七八八。明月还是耷拉着脸,连眉毛都耷拉着,好像寻常人欠了她钱似的。“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吃?”
唐安宁关切地问道。明明面前摆着新鲜鲜美的虾米鸡汤粥,可明月却摇摇头。“吃腻了,这些天,皇兄总是让人换着法子给我吃好吃的,可是这好吃的,只是他觉得有营养的,可是我根本就吃不下去啊!”
唐安宁:“那叫人换一个不就是了,哪儿有那么多值得烦恼的?”
明月抓抓脑袋,一旁的嬷嬷防着她把自己的头发抓乱,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公主,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皇上说了,能早点练功最好。”
唐安宁:“说呀。”
明月趴在桌子上,将脸不断地在上头蹭着。“他说这些已经是定制好了的,叫我不要轻易更换,不然,他就要打我。”
“打你?”
明月:“对的,以切磋的名义,将我痛打一番。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哥哥,成天吃不好,睡不好,我人都颓废了,他还想让我把功练好。”
这边叭叭地吐槽,唐安宁便又笑了。这对兄妹实在太好笑了,跟他们在一起,已经什么烦恼都不剩了。“这样,我跟你皇兄打商量,最近这几日就做一碗你喜欢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变,你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如果他说会浪费呢,那就等到之后,我再给你做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