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等到真正唐安宁想拒绝的时候,早已经为时已晚。徐生很快就来约定的地方等她。这是一个位于竹林之中的茶馆,每一处包间推开窗都能看见成片的竹林,来这里的人应该大多数都是边温书边喝茶,也没有人高声语。京城地处繁华,有很多处供人消遣的地方,唐安宁次次聚会都是挑选人声鼎沸之地,那儿的菜色和花样众多,不说别的,他们都有一个特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桌满。习惯了京城的灯红酒绿,处处繁华,也不知道徐生是怎么发现这样一处清雅之地的。唐安宁其实很不习惯这种清冷静谧的氛围,本来想拒绝说换一处,但看着对方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好拒绝。尤其是说到书中之物时,徐生堪称亮眼放光,完全不顾及周围有人,就这么跟唐安宁讨论起来。说是讨论,也不过是单方面的输出。唐安宁听得困意上涌。她想着,既然跟刚刚认识的人都能如此侃侃而谈,那必定很爱读书。试探了几回,发现对方表里如一,人品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虽然未婚夫这个身份很别扭,但当做朋友却很不错的。就算他们之间只是逢场作戏,也还是要率先考虑对唐懿他们不错的。徐生虽然看起来不会是那种传统大男子,但应该会跟唐煜合拍。当他问起为什么不见自己的孩子时,唐安宁尴尬地笑笑,心想真问的不是时候。这几天,三个孩子都在闹别扭,或者说,他们不是闹别扭,而是不知道怎地,跟她相处起来很奇怪,好像瞒着她,避着她似的。当然,这种事情总不好跟一个半外人讲,虽然还不错,但唐安宁心中总有一种抵触感,没办法真正接受眼前这个人。“不好意思……额,他们。”
“我知道,你三个孩子肯定不愿意接受一个新父亲,虽然我们都不这么认为,可名义上是这样的,他们难免会当真。”
唐安宁闻言,心里不舒服。这样说着,好像他们三人很小肚鸡肠。。“也不是,他们是很少见的聪慧的孩子,应该……”徐生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时不时抿一口面前的茶水。唐安宁本想继续说下去,结果脑子停滞转动,到嘴边的话更是卡壳了。如果不是这样,那还是怎样?“唐小姐的三个孩子在下也略有耳闻,只是,再聪慧的孩子也有情绪,总不能说一个聪明的人就不会有喜怒哀乐了?同理,他们或许从小便聪慧过人,从前或许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他们以前会体谅你,如今,就不一定了。”
唐安宁僵坐着,心中纠结不已,不自觉认同他的想法。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会不和自己说呢?“至于这方面的事,是唐小姐你的家事,所以,在下就不多干涉了,但是,既然你我要合作,当然是要考虑周全的。”
他话没说尽,给唐安宁留了一个余地。唐安宁回去之后,还真的思考了一番。此时,盛夏已近尾声,院子里的树还是一样翠绿。奇怪,今天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她?唐安宁走进院子里,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奇怪,明明这个时候,他们不在院子的话,就会在别的地方,怎么会什么地方都没有人呢?唐安宁越找越着急,心想怎么她刚刚开始相亲他们就不见人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不如她不成亲了呢。找了一圈之后,夏夜的凉风吹拂一番,唐安宁这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顿时心中一阵懊恼。还真被那个徐生说中了,他们或许是真的介意自己另组家庭。但是,自己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件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儿,唐安宁心中有些许懊恼。枉她平日对三个小崽子掏心掏肺,一出了事情,就不知道藏到哪儿去,好像这样就能逼她就范。可他们到底要什么呢?退一千一万步讲,难道自己就没有选择人生的机会吗?推算了一遍他们平常会去的地方,唐安宁准备将他们一一抓回来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成亲了就不爱他们了?当然不会,但显然他们就是那么认为的。先是他们常去的街道,现在才刚刚入夜,天边燃着层层叠叠的,没有褪去的日落余晖,淡淡的粉色映在天边。平常这个时候,唐懿都会在玩伴们的簇拥下出来玩耍,因为此时最热闹了,饭饱酒足的游人一波一波地,四季之中,唯有夏季这么精彩多纷。远处的湖影绰绰,地上的颜色本就美丽,更别提倒影之后的湖面,唐安宁听着耳边的纷杂喧闹,却无心看风景。她脑中回荡这三个人的笑声,连日落都抛之脑后。一旁的行人哪个优哉游哉地,唯有她,急得像什么。唐安宁掐着手心,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到底在哪儿,娘亲求求你们不要跟我玩抓迷藏了。唐安宁恨不得将整个京城翻过来找,但本不复杂的路今天就好像变成了迷宫,到处都是人,为本就看不清的路增加了屏障。而且,也不能让别人帮着来找,那更声势浩大了,这三个小崽子是不会妥协的。渐渐地,随着晚上的时间攀升,唐安宁都快要绝望了。最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打道回府。之后,许慧萍听说了这件事,原本已经洗簌完毕,但还是陪着焦急的唐安宁寻找,叫上家仆什么的,将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遍,愣是什么都没有。暖暖的灯光下,唐安宁只能看到原本三个孩子在等下玩耍的画面,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许慧萍看着女儿疲惫的模样,心头涌上一丝心疼。“你要是累的话,就直接回去休息吧,他们肯定是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说起来,也是我的错。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叫你去,哎……”母女两倚坐在一块,唐安宁回身抱住她。“对不起娘,连累着你跟着一块儿找了,您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
许氏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你这丫头。”
不必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