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晟皇宫中,柳琼苑内,五彩卵石,形状各异,铺满了蜿蜒的庭院之路,路旁垂柳依依,琼花簌簌,亭台水榭,自成风景。上官云昱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鼻若悬梁,唇若涂丹。邵凌枫也退下了朝服,一身蓝衣安静清爽,玉带束腰,五官分明。上官云昱屏退了旁人,与邵凌枫独自坐在亭中品茶。“凌枫,这柳琼苑最美的时候便是暮春了,柳随风动,花随雨落。你可知这庭院为何命名柳琼苑?”
上官云昱手提热水,水自高处烫壶,热气氤氲。“云昱,我们兄妹三人虽自小与你一同在宫中长大,却也从未听过这柳琼苑命名之由,不过先皇每年春秋必会在柳琼苑休憩,莫不是因为这里的琼花春夏之时洁白如玉,风姿绰约,秋冬之际红果绿叶,艳丽芳华。”
邵凌枫看着上官云昱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云昱喜好沏茶,品茶,向来不愿别人插手,只有这时,他才能享有片刻的宁静。“非也,凌枫,你果真不解风情,多少英雄儿女情长,你何时才能寻到自己的温柔乡啊。”
上官云昱豁然大笑,将烫壶之热水倒入茶盅,再行温杯。“哎,云昱,你也别打笑我了,我这榆木脑袋,对待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也不会讨姑娘欢心,哪像你,把我妹妹哄的一愣一愣的。”
“滟儿不像你,她温柔贴心,七窍玲珑,惹人怜爱。”
上官云昱手中一顿,痴迷一笑。“好啦,我自是知道你对滟儿的情谊。快说说吧,这里为什么叫做柳琼苑。”
邵凌枫偷笑,云昱和滟儿也算青梅竹马,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宝贵着呢。“父皇在世之时也未曾对我多说,我只感到他每日都郁郁寡欢,许是因为任威,或是因为我的亲生母亲,柳娉婷。”
水自高下注,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叶芽伸展,茸毛轻抒,姿态动人。“父皇只有见到我和淑母妃的时候,偶尔才会面露笑色,而他在柳琼苑,却时而痴笑,时而醉酒痛哭。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父皇思念我生母的地方。”
茶汤倒入茶盅,反复数次。“当年上官盈反叛,父皇在你父亲的保护中逃进山林,被我生母所救,两人在山间成了亲,后来便有了我。听闻母亲素爱琼花,因其洁白芬芳,风姿绰约,亦能入药,但是不过两年,母亲就被叛军找到杀害了,因而父皇在回宫后特意命人栽了柳树和琼花,并称之柳琼苑。”
上官云昱将一只白瓷杯推到邵凌枫面前,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上官云昱接着说道,“父皇驾崩之前和我说,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唤之上官云菀,当年母亲死后她便下落不明。这些年父皇一直在派人暗中寻找云菀,却无音讯。父皇说当年母亲有个侍女,名芷莘,很有可能云菀被芷莘带走了,他希望我能找到她,带她回宫。凌轩也是替我去办这件事去了。”
“怪不得大哥突然失踪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前日暗线来报,任威私下接触胤夜的人,今天任威又在朝堂上发难,他可是越来越嚣张了。云昱,你打算一直这样佯装到什么时候啊?”
邵凌枫端起茶杯,茶香扑鼻而来,抿上一口,清新爽人,茶水入肚,口有留香,回味无穷。“好茶!云昱,你沏的茶,真是举世无双。轻涛松下烹溪月,含露梅边煮岭云。好茶配美景,人生快意事。”
“凌枫,这茶便如人一般,精雕细琢,方得好茶。父皇在世时,任威就是他的心腹大患,终其一生,父皇都未能动他分毫。十年藏锋不出声,一朝出鞘动鬼神。韬光养晦,方能一击即中。凌轩从并州回来后,我们这盘棋才算正式开始。”
上官云昱端起瓷杯,细细品赏,这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