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话本的人必定是文采斐然,把这凄美的故事写得精彩绝伦,引人入胜,感人肺腑,才会令女子们把故事引入现实,相信狐仙真的存在。可他又没有留名,可见其目的不纯。”
虞青凤确信,悬疑推理影视剧不会给无用线索,就仿佛是一张拼图,每个碎片都是有用的,最后拼凑完整,必定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既然蔺鸣打听到了狐仙传说的由来,那么话本作者这个谜团必定是非常关键的拼图碎片。蔺鸣重重点头,“虞姑娘,你又一次说到了重点。这话本里明确提到了苍连山,就连故事里狐妖爱上的书生,也确有其人,是千营县人士,相传五十年前在家中自缢而亡的书生。只不过时过境迁,书生家人已经举家搬走,再无从查证。”
虞青凤低头沉思,琢磨着这块拼图放在哪里合适,其余拼图又该置于何处。午饭后不久,侍卫带回消息,张汉忠的老母亲果然从自家院落的菜地里挖出一个包裹,取出了包裹中全部十两银子,跪求衙役拿着这些钱去打点,一定要确保她的好大儿平安归来。假冒衙役的侍卫收了钱,信守承诺,已经把张汉忠给放回家了。接下来就是不着痕迹地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杨丝婉,如若杨丝婉就是张汉忠的同谋,得知这个蠢笨的同谋此时暴露了不义之财,肯定会坐不住,想要自保,就必定会想办法杀死同谋。虞青凤笃信杨丝婉绝对会上钩。一个为了自己的地位利益,连亲爹和无辜孩童都能下杀手的人,还会在意一个蠢笨的工具人吗?“我去找杨丝婉,早些时候我就跟她说过,会再去找她讨教驭夫之道。”
虞青凤自告奋勇,她在杨丝婉那的人设立得很牢固,就是一个一心只想着当正妻,不问也不懂公务的局外人,她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绝对会在不让杨丝婉起疑的前提下传递消息。“姑娘,我家少夫人身体不适,刚刚喝了药睡去,姑娘还是晚点再来吧。”
婢女守在门口,见又是虞青凤,急忙跨上前阻挡。虞青凤必须要及时传递消息,怎么可能甘心被拒之门外?可这杨丝婉这个时候拒不见面,到底是何目的?难道是看穿了她?可即便如此,也该接招,才能见招拆招吧。“少夫人病情严重了吗?那我更要去探望。”
虞青凤故意提高音量,想要吵醒杨丝婉。婢女赶忙做噤声手势,“姑娘莫要嚷,少夫人刚刚睡下。”
硬闯是不行的,那就做不到不着痕迹了,难免会让杨丝婉起疑,猜到这是陷阱,从而按兵不动。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虞青凤灵机一动,仍然保持高音量,“既然少夫人不方便,那劳烦你告诉我二少夫人的居所怎么走。”
“你找二少夫人做什么?”
婢女一听到“二少夫人”,本能皱眉,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果然,这个家里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正上演激烈宅斗,竞争对手的奴婢都身在战局之中。“我听说二少夫人才嫁进来不久就怀有身孕,所以我想,不妨去找她讨教讨教。”
讨教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虞青凤也顾不得脸面了,反正是说谎,她清者自清。婢女果然一脸不屑,看虞青凤的眼神比沈莫离还要嫌弃。“翠环,请虞姑娘进来。”
房内传来杨丝婉低沉无力的声音,听上去倒是真的虚弱。进入房内,坐到了床榻前,近距离看到杨丝婉的脸色,虞青凤这才确定,并不是杨丝婉故意避而不见,她是真的身体抱恙。可即便如此,在听到虞青凤要去跟竞争对手二少夫人拉关系,杨丝婉又担心虞青凤站到对手那边,强撑着也得把虞青凤再争取回来。想想也是,她虞青凤可是由知县夫人,杨丝婉的亲婆婆引荐过来的,既然想要保住这个少夫人的地位,婆婆的意思,杨丝婉怎敢违逆?“少夫人,您这身体……”虞青凤想问,早上见面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不到一天时间,就成这副样子了?“唉,郎中说我是伤心过度,身体亏虚,且得将养一阵子呢。我这病情反复也是正常。”
虞青凤赶忙兴冲冲地讲述不久前自己被沈昱侠欺负,裴无厌替自己出头,隐晦恫吓沈昱侠的经过。“少夫人,依您看,裴大人如此,是不是我在他心目中地位很重?,那药瓶落地,只是撒出一点,明明还能用,他命我再去取药,顺便带消肿的药膏,是不是心疼我的伤,但碍于面子,就是不肯直说?”
虞青凤语速极快,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杨丝婉的赞同,活脱脱一个恋爱脑花痴女。“裴大人对你用情至深……”杨丝婉很努力想要多说点,但是喉咙似乎很不舒服,刚说一句便剧烈咳嗽。虞青凤关切地给杨丝婉端水,心里却在幸灾乐祸:装病装病,天天躺在床上不运动,没病却乱喝药,好了吧,真的病了。等到杨丝婉咳完了,虞青凤继续。“唉,我也以为是如此,所以刚刚我想要再去给裴大人上药,想要趁机独处,可是侍卫进来通报,才说了两句,裴大人便大发雷霆,连带着把我也赶出来了。”
“侍卫通报?说了什么?”
杨丝婉努力撑着,强打精神问道。“我也没听完全,好像是说府衙的衙役私下索贿,那张汉忠的母亲给了他十两白银,然后那衙役就把张汉忠给放回去了。”
“然后呢?”
杨丝婉果然沉不住气追问。“然后裴大人就让手下再把张汉忠母子给抓回来,先不论灭门案,先要治他们一个行贿的罪责,还有衙役索贿的罪责。裴大人本就没把张汉忠太当回事儿,他觉得沈莫离父女更为可疑。”
杨丝婉又端杯喝水,借衣袖遮挡面容。想必是她自己意识到自己无法控制紧张神态。“依我看,得好好审审这个张母,怎么就有十两银子?裴大人高高在上,不懂百姓疾苦,没把十两银子当回事,可我不同。少夫人,您说,我要不要去提点一下裴大人?”
“不要!”
杨丝婉不等虞青凤话音落下,马上抢答。杨丝婉似是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太过剧烈,赶忙换上温和口吻。“虞姑娘,我们身为女子,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参与议论甚至是提点男子的公务。我就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结果惹得夫君很不开心。”
虞青凤拍了一下嘴巴,后怕地说道:“幸好我当时没多嘴,好险,好险。多谢少夫人提醒我,幸好我来找少夫人取经,不然肯定会犯下大错。”
杨丝婉欣慰一笑,长长吐出一口气。虞青凤继续表演,“对了,少夫人,您说,裴大人之所以认为沈家父女更为可疑,这其中有没有要替我出气的缘由?是不是因为沈昱侠伤了我?”
“一定是如此。”
杨丝婉心不在焉。“我觉得也是。”
虞青凤既得意又羞怯地低头微笑,双手摆弄腰间流苏。虽然做作,但动作姿态也都是套路,演出来更保险。虞青凤本想再多聊几句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打消杨丝婉的戒心,可杨丝婉咳嗽愈加剧烈,婢女都看不过去,要服侍她赶快歇息。虞青凤只好假装意犹未尽,退出房去。接下来就等杨丝婉有所行动了。如果虞青凤是杨丝婉,那么灭口的绝佳机会就是在牢饭中下毒,反正是近水楼台,只要找个亲信带着毒药买通送牢饭的小吏,便可呆在房中坐收成果。虞青凤觉得刚刚在杨丝婉身边伺候的那个翠环就很像是杨丝婉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