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公主,宝川公主的消息渠道其实并不闭塞,但是因为出事的是陆子谦,是她的驸马,所以她的地位和处境天然就尴尬了起来,从前跟她走的近的人此时都恨不得屁请关系,哪里还敢主动找上门去告诉她陆子谦犯的是什么事?
也因此,在听见崔太后这么说之后,宝川公主心里咯噔了一声,整个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崔太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崔太后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便淡淡的说:“你是个公主,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你......哪怕是没了夫婿,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什么叫做没了夫婿?这次的事情就严重到这个份上,陆子谦会连性命都保不住吗? 还有,什么叫做没了夫婿也没影响? 她虽然是个公主,但是却跟陆子谦生儿育女,若是没了陆子谦,她的儿女们怎么办?她的儿女们可没有办法跟着她姓国姓楚啊! 她一下子跪在崔太后跟前哭了起来:“母后!您能不能跟儿臣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犯了错,什么过错这么大竟然都要保不住性命?他好歹是驸马啊!”这话就问的很糊涂,崔太后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气的话,你也是在皇室长大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哀家分析给你听讲的那么直白吗?事到如今,你能置身事外就不错了,回去吧。”
是已经不想再多说的意思。 宝川公主失魂落魄,但是她也知道崔太后的脾气,既然崔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绝对不可能会帮她去永昌帝那里说情的意思,更不可能会泄露陆子谦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心有不甘的告退出来,恰好还遇上了前来请安的邵皇后,一时之间更加心烦意乱。 邵皇后倒是心情要好多了,她女儿九公主去了皇觉寺祈福,虽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齐王,但是其实跟宝川公主的煽风点火也脱不了关系,当时九公主跟陆令月起冲突之后,宝川公主可没少在崔太后跟永昌帝跟前哭哭啼啼,虽然没有直截了当的告状,但是也跟告状差不多了。 现在见到宝川公主倒霉,邵皇后也是高兴的。 都是人精,宝川公主自然看得出邵皇后的幸灾乐祸,她向来是要强的人,硬是忍着到了家里才哭出声来。 家里因为出了事,人人都屏声敛气缩着尾巴做人,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她静静地在大堂之上坐了一会儿,才令人进来,打算去书房看看陆子谦的一些书信往来之类的信件,看看能不能查出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同时她也让人秘密再去保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已经好奇疯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陆令月的哭喊声,宝川公主的动作顿了顿,揉了揉自己已经酸痛不已的眼睛,沉声道:“这又是怎么了?”
陆令月已经飞奔进门了,她一进来就趴在了宝川公主怀里,紧紧搂着宝川公主的腰,沉痛的问:“母亲,他们说爹爹犯了大错,害死了当年的太子表哥,是不是真的?”
屋子里仿佛是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宝川公主把女儿推开了一些,原本已经有些困倦的精神也立即就振奋了起来,厉声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陆令月被娘亲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但是还是委屈十足的带着哭腔分辨:“还要谁告诉我?外面到处都在传,今天我去赴宴的时候就听见了德川姨妈家里许多客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说父亲他勾结了郑大人,两人合伙在保定府开赌坊,不仅用人命来赌博敛财,还跟瓦剌人勾结......” 这件事实在闹的太大了。 一开始永昌帝只让锦衣卫先抓人,后来发现牵涉的人越来越多,永昌帝便已经下令让三司会审,并且点了赖清明来做主审。 内阁首辅亲自坐镇,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小案子了。 所以朝中的贵人们多多少少自然都能打探到一点内情,如今谁家的热门话题都是这个案子。 陆令月去赴宴,自然也能听见一些议论声。 宝川公主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手指甲几乎都已经将自己的掌心给掐烂了。 怪不得崔太后一口回绝了她的求情,还让她不要再过问这个案子。 如果真的涉及到当年先太子跟平江王的死,那么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永昌帝多宠爱先太子,就会有多憎恨害死先太子的人。 这么多年永昌帝都没有再立下新的太子,虽然明面上他一直都是说自己还年富力强,而且儿子们还都没经过磨炼,可是人人都知道是因为他对另外的儿子们都不满意,还在怀念先太子罢了。 还有平江王,永昌帝是如何把崔明楼带在身边养大,又是如何宠爱崔明楼的,人尽皆知。 她坐在圈椅里,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 屋子里只剩下陆令月的哭声:“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宝川公主现在还暂且想不到那上头,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陆子谦。 锦衣卫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简直无数,也不知道陆子谦在里头受了多大的折磨。 至于以后的事,她现在着实还想不到。 屋子里安静下来,宝川公主无端的觉得疲倦,过了一会儿,她声音很轻的出了一口气:“你先别哭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要哭的也不只是宝川公主一家人,现在京城哭的最大声的莫过于郑家人了,郑文辉进了诏狱之后,郑家就乱做一团,等到被抄家之后,郑家便更是树倒猢狲散。 郑大太太陶氏连夜哭回了自家,但是却发现娘家的气氛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回到家,从上到下都苦着一张脸。 她不禁偷偷问自己的母亲:“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祖父还在,那些人就敢那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