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斌的脸顿时垮了下去,原本他长得就有几分阴沉乖戾,此时脸色一垮,整个人就显得更加恶声恶气,看上去都有些吓人,陆云亭不经意看了他一眼,顿时被他难看的面色给惊住了。
恍惚想起来才刚李伟斌看到陆明薇跟韦嘉朝过来的时候,好似也是这样的,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他斟酌了片刻,却还是顺着陆明薇的话点了点头:“是啊,二姐说的是,其实李兄毕竟是李小侯爷的弟弟,李小侯爷又是在京城羽林卫,他是可以直达天听的。”直达天听四个字一出来,韦嘉朝差点儿没忍住笑。 他一直以为陆云亭是个憨直大过于聪明的,却没想到,自家外甥实在是实在,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敏锐。 这个说法,简直妙之毫巅。 陆明薇也特意多看了陆云亭一眼,忍着笑看着陈建:“陈大人,您可以托付李少爷去办这件事儿。”
陈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姐弟俩! 他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但是还是尽量忍着气,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来:“这.....陆少爷,求您帮帮忙......” 这一回,还不必陆明薇跟韦嘉朝说什么,陆云亭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对,他紧紧盯着陈建:“你怎么认识我?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是偶然才到这里,偶然才碰见陈建被人追杀,而他根本也没有跟陈建说过自己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没有,既然如此,那陈建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呢?! 除非,除非陈建早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山风吹得人的衣袍都猎猎作响,陈建被陆云亭宽大的被吹起来的衣袍刮得脸痛,急忙遮掩的垂下了眼睛:“我,我是刚才听你们谈话的时候说起的。”
他心里真是急的要命。 现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好不好啊? 重点是,皇陵坍塌是人为的事啊! 怎么陆云亭根本不按照计划的来? 陆云亭是单纯,但是不是傻,他冷冷摇了摇头:“不对,不当是这样,我刚才并未跟我姐姐提起我们的身份,更不曾被你听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陈建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明薇已经轻轻笑了一声。 引得众人都朝着她看过去。 李伟斌也是面色沉沉的看着她。 陆明薇便干脆直接的将羊皮卷展开,啧了一声:“这羊皮卷上是皇陵地形图,所不同的是,这一份地形图,还记录着炸山时候的地点,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皇陵那边被炸山的点,绝对跟这地形图上的不一般。”
陈建面色难看。 李伟斌也是一样。 但是不等他们再说话,陆明薇已经冷冷的抖了抖手里的地形图:“再看看,这上面所记录的负责布置炸药的官员是谁呢?王庆忠、刘明远......” 韦嘉朝淡淡的补充一句:“都是工部官员。”
陆明薇垂下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陈建:“王庆忠是周王府陈长史的姻亲、刘明远是崔家二老爷崔莫亭的下属,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原本以为鲁王怎么也得安静一阵子。 没想到这安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前奏罢了。 陈建终于有些吃惊了,他不知道陆明薇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哪怕陆明薇识破了他们,按理来说,也不当知道这个计谋的厉害之处在哪里,而且,她怎么会对王庆忠跟刘明远的来历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这简直是有些荒诞! 他不知道如何反应,陆明薇却习以为常,将羊皮卷收在手里,转过头去看着李伟斌:“李二少爷,你我府上无冤无仇,你却要借着我弟弟栽赃陷害,把他当成刀使,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云亭吃惊的瞪大眼睛。 虽然已经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没想到竟还会有这么多内情。 李伟斌从陆明薇来这里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起了变故,但是此时陆明薇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算计,还是有些挫败和难堪,他挑衅似地从鼻孔出气:“我不知道陆二姑娘在说什么。”
陆明薇淡淡的看着他,半点儿也没有生气:“没关系,李少爷不明白不要紧,只要李小侯爷明白就行了。”
先前陆明薇说什么,李伟斌都还能从容应对,可现在,陆明薇提起李崇瑞来,不知道为何,李伟斌一下子就跟被踩了脚一样跳了起来:“你闭嘴!你不许找我哥!”
陆云亭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离陈建远了些,茫然的去看舅舅。 韦嘉朝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儿,幸亏没造成什么大的后果。都多亏了你二姐机智。”
的确是多亏了陆明薇机智,若不是陆明薇机智,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 他给陆云亭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伟斌约你出来,根本不是真的带你找什么石碑,说到底,是为了让你把这羊皮卷合情合理的送到官府去,把你当成对付王庆忠和刘明远的一把刀。”
说是对付王庆忠和刘明远,其实说的也不是太正确,说到底是为了对付崔家。 陆云亭只觉得背后发毛。 他现在才不过是个学生,可竟然已经被拉进了朝堂争斗的旋涡! 若不是陆明薇来的快,按照陈建这演技,只怕自己就当真是义愤填膺的当了出头鸟,去办了这件事了。 要命的是,他心里知道,自家二姐陆明薇跟崔明楼和李小侯爷走的是很近的。 朝堂谁不知道崔明楼是周王妃的侄子? 那么说到底,这些人用自己当刀,一是能让王庆忠和刘明远倒霉,同时让周王府和崔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另一方面,也是在借此离间陆明薇跟崔明楼的关系! 出了这样的事,他做了证人,递了东西,那谁还能信他无心的?! 李伟斌! 他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升起被利用的气愤与恼怒。 陆明薇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她从来只相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