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报道的实习法医吗?“韩队,”一硕用力敲了敲玻璃,指了指外面满脸怨念的男人“喊什么喊什么,这是什么啊!”
“检测报告,检测报告出来了,”“什么检测报告?”
他两天没接电话,难道就跟这个世界脱节了吗?“大年三十10点35,一个夜跑的男子报警,在丹阳至龙城的一处郊外发现无名女尸,年龄在18岁左右,没有外伤,身上唯一的异常就是针孔。”
“吸毒啊,出门,两个十字路口右拐,缉毒警在那儿。”
韩慕只翻了几页,便把检验报告又扔回去,“也不是……”实习法医的语气渐渐着急起来。翻到检验报告的最后一页,“郝主任说,她的肺部已经高度纤维化,病毒感染所致,很像是半月前在盐城市郊发现的那具无名尸体,但是由于它的腐烂程度比较高,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二例了。”
“说清楚。”
“感染肺部的病毒,这是一种新型病毒,”他小声说道,“他的病毒基因测序与艾博拉病毒高度同源,所以,具有传染性……”“确定吗?”
韩慕的表情凝重起来,如果真的具有传染性,那威胁的就是两个城市九百万人民的安危,甚至更多,“解剖室都有谁在?”
“井岩老师和郝主任,他们让我们都出去,在隔离室解刨,直到确定病因,让我们把消息带出去,血……血突然喷出来,我们吓坏了,真的,我们真的很害怕……”他渐渐开始语无伦次。“薛哥满脸都是血,我们和郝主任怎么劝都不出来,连手也不抖的,”“薛井岩谁都不care,更别提尊老爱幼了,基本上除了一个人,他谁的话都不会听,不怪你。”
韩慕正准备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这孩子竟然腿软到已经摊坐到地上,“起来!”
后脖颈被人揪起,踉跄着站起来,强迫他直视的面前的人。“拿着这张纸告诉局长,我们所有去过案发现场的人都要隔离起来,没来上班的先别来了,把我们手边的案子移交给其他兄弟警局,”估计整个龙城警局都要隔离……“还有,让视讯组多过几遍,把那个时间段的所经过的人全都找出来,还有那个夜跑的,密切接触者,实施隔离措施,尽量不要让事情闹大,”“是。”
话落,韩队退后一步,转身关上了特勤处的玻璃门,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薛警官在吗?”
安宁喊了半天,没人回答,灯还亮着,便一脚踹开的法医鉴定室的的门,空无一人“你要死啊,”郝苟顶着个黑眼圈,透过玻璃,冲着她喊道,“那个……韩队来让我问问你们检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虽然安宁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还隔着一道玻璃,可真的看到血淋淋的内脏,还是……一言难尽。井岩正坐在隔离室的走廊,窗户也被密闭,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微眯着双眼,靠在冰凉的座椅上,睫毛投下的阴影下淡淡的一片青灰,八成又是熬了一夜,他的生物钟极其混乱,不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而是压根没有进去深度睡眠过,就算在家里也是,果然,她听到前面的玻璃被敲响,“怎么醒了?”
“我想吃酸甜的东西,在失去味觉之前。”
“你害怕吗?”
“……害怕。”
他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我想吃糖葫芦,”又缓缓说道,“………”安宁和郝苟的滤镜碎了一地,特勤处的众人被莫名其妙关起来,在医护人员到来之前,没上班的姚诺成为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知从哪儿借来一辆大货车,搬家一样摆了半院子“韩队啊!!远远啊!!安宁啊!!砚然啊!!井岩啊!!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啊!!”
某人站在大院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玻璃门大哭,而屋内的人额角上青筋乱蹦,几乎下一秒就能踹开门,狠狠的在外面人嘴里塞进一只袜子。“韩队啊!!远……”“闭嘴沙雕!别再远远远远的了,老子是直男!!”
姚诺被吓得咽了口水,丝毫没顾及到骆远要问候他全家的感想。“远远,远远是你么?我把你的毛巾拿回来了,一硕哥,你的拖鞋,还有安宁,你的小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直接从你家挑了一个小柜子,然然,你的毛毯,洗漱用品。井岩的……花生味压缩饼干。”
路过的警员不由得放慢脚步,“等一下,我的粉黄色毛巾为什么在安宁的柜子下?”
骆远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个不是擦地的吗?我看在地上扔着的啊……”骆远住在单位分配的单身公寓里,因为一个人住,就算父母每星期来整理,还是袜子内衣满天飞,他咬着牙,眼中是遏制不住的怒火,“你个傻屌,那是我的洗脸毛巾!!”
“你又没跟我说!小爷不伺候了。”
安宁心如死灰的拖着自家新买的小柜子,漂亮的玫瑰金抛光漆,现在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下个月的今天,就是姚诺的忌日。”
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的推开法医室的门,把郝苟和井岩的东西送进去,紧接着关好,郝苟知道他的睡眠很浅,便抽出一条毛毯,在不碰到的前提下,将被子盖好,掖好边边角角,不知不觉间,越包越上瘾,还在脖子的位置打了一个小结,他的愿望就是养一个小女孩,奈何到现在,还是个母胎solo,做完这一切,郝苟正准备自己也找个地方躺着,目光正好落在他半露的肩头,一片红色刺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极其明显,体检的时候没有发现吗?还是最近刚做的?想到这儿,便悄悄挪过去,想仔细看看,一把铁钳似的手突然扣住他,郝苟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下意识抬头看向他,井岩的表情冷的令人畏惧,即使见过再恐怖的尸体,也没有这种恐惧感,砚然说的没错,如果你不是他的敌人,在他身边,会很安全,因为他随时在最高戒备状态下,这也可能是他失忆的副作用,等他看清人脸,手也松了几分力,什么也没说,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淡淡道,“我没睡醒,不知道是你…”“……没事儿没事儿,”郝苟这才发现他睡眼朦胧的,应该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便稍微转了转手腕。“姚诺把东西送来了,你自己把东西挑出来,”安宁的小箱子又被粗暴的拖来拖去,“……”他弯下腰,挑了几样,东西不多,主要都是压缩饼干,洗漱用品,还有几件卫衣,又直了身体,示意郝苟把东西都拿走,法医室里传来一阵手术刀碰撞的声音,他指向隔离室里的小屋子,磨砂玻璃倒映着几个人忙碌的身影。“他们是人民医院传染病科的医生,主动提交了申请书,要求继续进行深入检测,我们在旁边监测,这种未知病源的传染病更是恐怖,”郝苟的语气中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忐忑,“他们几个人有老师有学生,最小的,刚刚21岁,……”许久,“他们说,这叫职业归属感。”
井岩凝望着里面的学生,一双眸子清澈透明,却又望不到底。“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