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安明白,现在非同小可,太后和楚翎儿这次的确是撞到了枪口上。他恭恭敬敬应了,出去将皇帝的话原封不动传给了太后,接着便着急出宫准备宣诏各位大人进宫议事。太后则完全是傻眼状态。刚刚蒋德安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自己皇儿不愿意见自己,甚至还说出了之后一律不见?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行!自己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皇儿呢!燕轻舟居然同沈珂勾结在一起,这两人关系不纯,要是不把这事告诉楚洵,楚洵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还器重燕轻舟呢!想到这里,太后瞬间激动起来。“你快去通报皇帝,就说哀家有急事要跟他商量,很重要的!”
他拉着殿前的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叫小安子,是蒋德安收的一个干儿子,平日里最是一个仔细机灵人。通常都左右逢源,完美继承了他干爹蒋德安的衣钵。不过太后此事确实让他觉得十分为难,也实在是不敢再进去通报:“太后娘娘,这……陛下已经下令了,何况现在崇州出了大事,陛下实在是没空接见您啊!”
“没空?”
太后柳眉倒竖,只觉得小安子在敷衍自己。若是崇州真出了什么大事,怎么自己没听见什么风声。现在自己女儿被燕轻舟欺辱至此,儿子还完全被蒙在鼓里,太后心急如焚,开始口不择言:“哀家是皇帝生母,怎么,现在连哀家这个生母想见自己儿子,这都不行了吗?”
内殿的门没有掩紧,太后的声音并不算小,里面的楚洵和燕轻舟将她的话听得分明。楚洵的脸都气白了,拂袖转身,让燕轻舟给太后带话,竟是连话都不想同太后说了。于是太后在殿外久等无法见到楚洵,最后只等到了闲庭信步走出的燕轻舟。太后看见燕轻舟的身影,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怨毒:“燕轻舟,你可真是陛下的好臣子,不但私藏……”后妃两个字尚且还没说出来,燕轻舟的声音便不疾不徐响起:“左隆多大人劳苦功高……”这三个字一响起,太后立马闭口不言,眼神死死看着燕轻舟。左隆多大人是太后的姘头,也就是楚翎儿的生父。在场都是聪明人,太后一听便明白燕轻舟这是在威胁自己。用楚翎儿来威胁自己。只要自己敢将沈珂在他府中的事情抖搂出来,他便将楚翎儿的身份昭告天下。届时自己女儿名声扫地,自己也会跟着蒙羞。这一招数不可谓不歹毒。毕竟楚翎儿最在乎的就是嫡公主的身份,而自己位居太后,名声若是太难听,将来青史之上也是一片骂名。不过片刻之间,太后便想到了这里。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容貌俊美的燕轻舟鲜衣华服,墨黑色的长袍衬托着男人的身姿极为颀长。他面上全是淡漠疏离,即便现在有把柄被自己牢牢抓在手里,面上神色仍然不变,是一成不变的笃定。贵不可言。看着这样的燕轻舟,太后的心里除了有愤恨,不知为何,心间升腾起了浓浓的忌惮。她几番权衡利弊之下,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转身拂袖回了慈宁宫。至少现在自己还不想和燕轻舟撕破脸皮。自己女儿还没一门好的亲事,而且翎儿现在太年轻了,若是贸然将身份暴露出来,届时怕翎儿承受不住。就算想要将沈珂的消息告诉楚洵,也要等燕轻舟不在宫里的时候。想到这里,太后脚步极快的离开了。燕轻舟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头,看向四四方方的天空。面前的天空被紫禁城的建筑匡成了四边形,这里是无上皇权的象征。墨黑色的大麾极为华贵,男人矜贵面容上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如常的抬脚离开了勤政殿。一场极为浩荡的变故,就在看似平静的局面中缓缓展开。崇州的局面比想象之中复杂很多。楚洵既然将这件事全权交由燕轻舟处理,便给了他极大的便利。崇州那面传来的消息通通先给首辅府上送去一份。除了之前最先传来的消息是口头言语之外,之后的消息全是有书信来往,通通被送进了燕轻舟的书房。纵使燕轻舟乃是旷世奇才,也在这番天灾人祸下忙的脚不沾地,两日间在首辅府中忙的脚不沾地。纵使关心沈珂,也只能得空询问魏沉两句,抽不出身去看沈珂。楚洵也忙,一直在同心腹臣子商议罪己诏的具体内容。发生地动,天子需要下罪己诏安抚民心,何况这次崇州地动牵扯到堤坝崩溃,每天传来死伤的数字都令人触目惊心。这些天,朝堂之上的气氛都无比沉重,太后那边似乎也听见了些许风声,这几天也没筹划着要见皇帝了。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些小事,而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人人自危,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作妖,稍不注意就是杀鸡儆猴的典型。沈珂虽然是内宅女子,但是系统啾啾的消息十分灵通,将崇州的情况以及现在朝廷的处理态度全部告诉了沈珂。沈珂这天在府中便默默盘算着,看着天色不早,想着燕轻舟应该快回来了,便对身旁的碧溪吩咐道:“你去收拾些简单的细软,衣裳尽量带些轻便的,包袱切记要拾掇的轻便一些。”
碧溪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沈珂要自己走,吓得愣在原地,紧紧将沈珂看着:“姑娘……大人现在是有公务在身,并不是冷落姑娘,姑娘一定要三心而后行啊!”
这傻丫头,还以为是沈珂生气燕轻舟没来看她,要离家出走了。沈珂不禁失笑:“想哪儿去了?”
沈珂那日落水对身子确实有所损伤,现在面色还有些苍白,更显得面容清丽。这一笑犹如初雪乍融一般,让人动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收包袱就行了。”
最终,沈珂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吩咐。按照原剧情来看,燕轻舟今日便会出发去崇州坐镇。自己当然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