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都领命率众军集于武昌,等待与周文育会合之后一起西讨王琳。周文育从豫章进军到武昌与侯安都会合。“周将军,军队打仗要有统帅,要有主心骨,但是统帅只能有一个。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统一号令,统一指挥,军队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皇上要我们共同西征讨伐王琳,旨令我们都是西讨都督。但凡事都要有个主次,这样才好做事。虽然表面上我们都是西讨都督,地位同等,但是论资排辈,我应该是处在正都督的位置,你应该处在副都督的位置,要以我为主,你为辅,全军包括你的部下应该由我统一指挥!打了胜仗之后,功劳和战利品我们可以平分,周将军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侯安都盛气凌人的对周文育说道。“侯将军不要私自更改皇上的旨意,你这样做就是欺君罔上!我们同为西讨都督,地位同等,为什么我要屈居于你之下?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进军,我们可以各自分开,你率领你的部下,我率领我的部下。想要我屈居于你之下,门儿都没有!”
周文育针锋相对,毫不妥协,内心充满了愤怒之情。“黄口小儿,你别不识抬举!本帅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就不与你计较。既然你不肯与我合作,那咱们就各干各的,今夜就分兵。等到我们打了胜仗,加官晋爵的时候可不要眼红哦!哈哈!哈哈哈哈……!”
侯安都一脸鄙夷地看着周文育。“侯将军不要欺人太甚!受皇上之命本都督与你共同征讨王琳,本应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为皇上效力,剪除乱臣贼子,以消除皇上的心头之患!而今你却擅作主张,还没有遇到敌人,我们自己先起了内讧,实在不是忠臣良将之所为。至于加官晋爵,封赏均分之类的,等打了胜仗,皇上自有定论!无须侯将军在这里妄言!如果侯将军怕我与你抢功劳,我们可以各自进军,各打各的,互不相干!”
周文育有理有节地回应道。当夜,侯安都和周文育分兵,各自扎营布阵。第二天,王琳率水军进军到沌口。侯安都率水军,周文育率马步军抵御。王琳的战船是顺流而下,如离弦之箭,速度飞快;而侯安都的战船是逆流而上,舟行艰难,如蜗牛爬。王琳的水军借着风势很快就杀到侯安都的水军跟前。侯安都一看大势不妙,立即向长江东岸逃去。东岸不远处就是周文育的驻扎地。周文育在东岸摆好阵形,正等候着与王琳的军队交战。侯安都的战船仓惶逃往东岸,船一靠岸,侯安都等人立即弃船登岸,跨上战马就向周文育处飞奔而来。无奈王琳的战船速度更快,一路冲杀过来,侯安都的军队死伤无数。侯安都不顾一切地冲向周文育,后面王琳的军队紧追不舍。周文育摆好的阵形被冲的七零八落,后方一些不明就里的士兵看见前面有己方的骑兵冲过来,以为是被敌人打败了,立即向军营的方向跑去。一时间,被马踩死的,被敌人骑兵砍死的,被自己人踩踏致死的,不计其数,整个战场乱作一团。周文育试图控制局面,无奈士兵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下已然失控了。周文育且战且退,一直退回军营,然后紧闭营门,坚守不出。王琳带着军队一路砍杀过来,命令士兵将整座军营包围起来。时间一天天过去,军营里面断粮断水,缺医少药,眼看军队不支,侯安都与周文育、徐度等无奈,只得出营向王琳投降!王琳用一条长长的锁链将他们锁在一起,拘禁于自己的座船底下,命令自己的亲信宦官王子晋监管他们。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小校风尘仆仆地赶来报信,“启禀刺史大人,余孝顷将军被周迪和吴明徹的军队包围了,形势万分危急,余将军特命小的钻密道悄悄出城前来请求刺史大人支援!余将军说,若有幸躲过这一劫,从此鞍前马后,将军必誓死追随大人!”
“敌军有多少人?”
王琳问。“两万人左右!”
小校回答道。“好,我知道了,回去禀告余将军,我立即率军前去解围!”
王琳示意小校立马回去复命。“不,余将军嘱咐我要亲自带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援军引导去,十万火急!”
小校十分焦急的样子。“子晋,我不在军中的时候,你一定要将那三个人看管好!不可让他们跑了,出了问题,回来我唯你是问!”
王琳叫来王子晋嘱咐道。“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严加看管,绝不会出半点纰漏!大人就放心的去吧!”
王子晋拍着胸脯保证。交代好一切,王琳亲自率领一万水军顺江东下,至湓城的白水浦赶去救援余孝顷。到了夜晚,王子晋想独自一人去牢房里察看察看情况,他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被别人跟着。王子晋走到牢房门口,透过铁栅子门,他看到三个人被一根长铁链捆在一起坐在地上。这时侯安都已经看到了王子晋,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侯安都感觉这个宦官的身份不一般。“大人,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侯安都先看了看外面守门的两个士兵,然后朝王子晋招了招手捏着嗓子小声喊道。“什么好东西?”
王子晋凑过来。“我里面的衣兜里有一块黄金腰牌,你帮我个忙拿出来一下。”
黄金腰牌?应该值个几百两银子吧,不妨瞧一瞧。“你拿给我看。”
“大人您看,我们的手都被绑着,又捆在一起,实在是不方便拿。要不,你把门打开,给我们松绑,我拿给你看,如何?”
王子晋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铁栅子门,走了进来。“你们别动,我来帮你拿。”
王子晋不敢轻易相信他们。他在侯安都的内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方形的硬东西出来。定睛一看,真的是金光灿灿的黄金腰牌。正中一个“公”字,是阳文的隶书字,背面也是几个阳文隶书小字,写着“西江县公侯安都”七个字。“原来是陈国的西江县公侯将军,开头不小啊。”
“大人贵姓?”
“我是王刺史身边的总管王子晋。”
“看王总管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本公爵甚是喜欢,这个腰牌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多谢侯公爵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总管,听说你在王琳身边当差多年,待遇并不是很好。只要你将我们释放,本公爵一定报以重谢,这个黄金腰牌算得了什么,简直不值一提!”
“对,只要你将我们放了,日后必有重谢。到时酬谢是这个黄金腰牌的几百倍甚至几千倍。”
周文育和徐度也随声附和道。“王总管,人生在世,要么升官,要么发财,一生过得才有意思。对于王大人来说,升官是不可能了,升到顶也就是取代王刺史当个刺史的官,这好像不可能。那就剩下发财一条路可走了。现在发财的机会就在王总管面前,就看您想不想抓住。”
听侯安都他们这么一说,王子晋心想,我跟着王大人一路东征西讨,落了一身的病,这也就算了,还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搞不好还经常挨批,我一个宦官,我图个啥呀。有谁能体谅我的难处呢?罢了罢了,下半辈子我就想图个享受得了。想到这里,王子晋心中拿定了主意。“你们说的可是当真?”
“来,你搜一搜我的内衣口袋。”
周文育说道。“还有我的。”
徐度也接话说。王子晋小心翼翼地搜出周文育和徐度内衣口袋里的东西,也是两个黄金腰牌。一个正面写着“公”字,背面写着“寿昌县公周文育”;另一个正面写着“侯”字,背面写着“广德县侯徐度”。王子晋心里想着,这三个人两个是公爵一个人是侯爵,都是陈国的重臣,都不是平庸之辈。三个人全都是有钱有势的主,他们许诺的重谢应该不会假。王子晋大为高兴,对三个人说道:“今天晚上三更时分你们趁士兵都睡着了,开门悄悄逃走,这是铁链子和铁栅子门的钥匙。能不能逃的掉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着把钥匙递给侯安都。到了半夜,两个在门口看管的士兵坐在地上睡着了,鼾声如雷。侯安都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链子和铁门,和周文育、徐度一起出了牢房。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向船的甲板摸索前进。每一道门都有士兵把守,不过,这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个个睡得都像个死猪似的。“谁呀……呃……?”
徐度因为紧张,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士兵的小腿。这个士兵如其他的士兵一样,瘫坐在地上睡得像一滩乱泥一样,但是突然小腿一阵疼痛将他疼醒了。听到士兵的叫声,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侯安都还没等那个士兵神志清醒,一个箭步跨过去。只听到咔嚓一声,侯安都将他的脖子给扭断了,可怜这个士兵糊里糊涂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三人更加小心地看着脚下,生怕再有什么闪失。上了甲板,三人迅速从一根绳子上滑到紧靠大船的一艘小船上。江面上已经起了大雾,三个人拼命地向东岸划着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三个人上了岸,进入深草之中。他们不敢走大路,怕被王琳的人追上,所以只好走小路。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在天亮之前找到了官军。三个人骑上快马飞驰回京城。回到都城后,他们叫驿站的士兵用绳子将自己五花大绑,然后步行至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