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是精神状态不错，只是相对平民而言。如今京城两大营中，绝大多数预备役都来自军屯军民，他们算是个屁的军人，以往的日子里头，都和平头老百姓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耕田生活。不过是实在没办法，才被拉过来充人头，平日里多加训练，希望之后的守城之战里头，能够派上点用途。众人继续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沿途巡视军营，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能在军营里头溜马的人，身份都不低。尤其是现在，军营规矩越发森严，哪怕是那些勋贵，都没法在军营里头光明正大的骑马逞威风。当他们看清于谦都是个作陪的后，所有人就都没了意见，只是有些好奇领头的那威严男子，到底是何等身份，能够让将帅甘愿做陪。朱钰这次出行，并没有穿着与皇帝相关的服装、饰品，或许权贵阶级，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但平常老百姓就不可能看出他的身份了。众人边走边聊，主要是朱钰好奇的询问，随后于谦、石亨两人则会言简意赅的回答。跟在后头的锦衣卫目光扫视军营，眼神里多少带着点惊讶。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里头，于谦就能把两大京营恢复成如此模样，这老大人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如今有陛下给他提供无条件的支持，在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怕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星辰。朱钰详细了解过军营的编制、人员的分配、整体的体系后，主动提出要去看看军营配备的武器、火药。“陛下，武器与火药很是危险，还请跟在我们身后查看。”
于谦、石亨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心里提起了点警惕。如今大明已经承受不起再换一次皇帝的风波了。在皇帝的安全这方面，他们必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众人拐了个弯，朝着最近的一处军备库前进，大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看见许多军械、火药、盔甲，按照规定的方式保养好，规规矩矩的整齐放置着。朱钰不着急去看火药，哪怕此行前来最大的目的之一，就是去看看如今的火药整体质量如何，这东西又不长腿，不会自己迈腿跑了，什么时候去看都一样。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刀枪棍棒，长刀与长枪数量算是最多，棍棒相对较少，至于被誉为万兵之君子的君子之剑，一把都没见到。真正到了战场上，还是长刀与长枪这种东西更实在，君子之剑这种东西，杀伤力并非没有，可与前两者对比，就要逊色许多。更多时候是用来象征身份、执行仪式时用到的，如今大明不会真有军队拿着宝剑上战场拼命去。棍棒偶尔也能派上用场，主要还是价格低廉，能够用来配备同样价格低廉的炮灰军队。这样一来，哪怕炮灰军队全部都死绝了，也损失不了多少钱，不会心疼，更不会伤筋动骨。从整体来说，这些东西的质量都不行，无论是长刀还是长枪，哪怕是与后世几十块钱一把的工业品相比，质量都比不过。朱钰眉头微皱，拿起一把刀来，对着另一把刀砍了两下，刀刃上就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缺口。这还是他没有用全力，若是用上了全力，最多不过十几二十下，这刀就得砍断了。“这些兵器的材料硬度不行，韧性也很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于谦无奈说道：“陛下，眼下军中之物更看重数量，而非质量。”
“质量只要能保证有用，在底线之上，就已足够了。”
“更好的锻造技艺、更好的材料，并非是生产不出来，但成本太高了。”
“一位经验老道的老铁匠，呕心沥血几个月，才能打造出一把宝刀来。”
“仅仅是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军营，就有两万个人！像这样的军营，曾经京城之内有二十个，现在就只有两个。”
“真要是追求质量，哪怕是集结了整个大明的所有铁匠，花上几百年，那不一定能武装完两万人军队。”
“更别说除了这些兵器之外，咱们还得提供盔甲……”说到这里，朱钰明白了于谦的意思。不是他们不想提供更好的兵器，实在是成本太高太高了。不止是金钱成本，还有时间成本。眼下，大批量生产武器装备，并且将成本压得足够低的锻造工艺，根本就连个影子都没见。制作兵器之流，成本还是太高。哪怕是京城的军队，各项规格都拉满，经费还是不足，只能是这样了。真别说，其实在于谦的整顿之下，眼下这京营所配置的武器装备，在整个大明王朝，都算很不错了。至少几乎每个人，都能分到棉甲，精锐者能分到盔甲、锁子甲等等。许多地方军队，这些盔甲之流根本就想都别想，更多的人用的干脆就是棍棒，甚至是耕地用的锄头，劈山用的斧头。连正儿八经的刀剑都见不到多少！想明白这点，朱钰心里多少有些惆怅。自己对制造工业的了解，属于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仅仅就知道个大概，还都是些特别现在的工艺。放到现在，别人只会以为是神仙手段，不可能实现，连参考价值都没有。只能是先去看看其他的了。朱钰又检查了一下盔甲，发现没什么问题，就跑去检查军中火器。花样可真不少，手铳、火飞枪、大将军炮等等，从近距离作战，中远距离的打击，再到远距离的轰炸，应有尽有。可惜受到时代所限，现阶段的火器还是有诸多不足，例如维护困难，可靠性较低，一旦碰到恶劣天气，立马就罢工。这回终于来到了朱钰擅长的领域，他迫不及待的检查了现有的军中装备。低头沉思许久，最后果断来到储存火药的地方，就要打开箱子看看里面的火药。“碰不得，这火药碰不得，陛下，里面可混有砒霜，这是剧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