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余巧月觉得她是时候去看一下关在柴房里的那个人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管他,想必这个吴医师心理防线应该已经慢慢崩溃了。果然,余巧月在打开柴房门的时候,便收到了那人投来的哀求的眼神。想必如果他现在嘴巴不是被堵住了,肯定要开口求饶了。只是……没那么容易!余巧月走上前,在吴医师面前蹲下,冷笑道:“吴老头,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有没有好好地数一数,已经过了几天了?”
她一开口,那人看她的眼神便带了愤恨。“哼!”
余巧月慢慢站起身,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瞪我也没用,我知道给我哥下毒这件事情,你肯定不是主谋,毕竟你们无冤无仇,你没有必要主动凑上来砸自己的招牌。如今已经十天过去了,对于你被我们扣下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关心,所以你还不打算招了吗?”
说着,余巧月将他嘴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吴医师嘴巴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只是看起来没有丝毫要合作的意思。反而十分傲娇的偏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你们私自扣押我,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了,想必你现在的官职就不保了吧!”
余巧月现在忽然有些欣赏这个吴老头了。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他竟然还在这里反过来威胁她?谁给他的勇气?“吴老头,我看你现在还没有看清形势吧,我就算是私自将你扣押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关心你是否失踪了吧。所以就算今天我把你杀了,然后将你的尸首处理干净,到时候没有人证物证,我照样可以活得逍遥。再说了,你确定你死了,会有人替你申冤?笑话!”
话说到这个地步,余巧月分明看到吴老头开始慌了。他虽然极力忍着,但是手脚还是忍不住在颤抖。余巧月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了!“我听说你好像还有个孩子吧,你夫人身体不好,想要一个人照顾他,不容易吧。只是可惜,你作为一个医者,如今不仅不能自医,甚至连你的妻子都救不了。可怜而又可笑!”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喟叹了一声。不过这番话说完,余巧月就不再言语了。如今这个老头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她只需要静静等待。毕竟很多时候,人心才是最难测的东西。“我……我说。”
他像是突然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两分绝望的光。余巧月眸子一闪,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不过很浅,几乎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指使者是谁,每次和我联系的都是一个叫张叔的人,他之前每月十五的时候会主动来圣安堂跟我联系。我只负责收钱办事,其他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你不要伤害他们……”说到后来,他的语调都有些颤抖了。显然是真的害怕了。“让你替他们办事,除了给我哥下药,还有其他的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余巧月又不得不直视,这背后的主谋,如果只是冲着余子建来的,她只要顺藤摸瓜就可以揪出来。万一还牵扯到别人,她就必须得三思而后行了。“没,没有了……”吴老头此时靠在身后的草垛上,整个人狼狈不已。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无心理会这些了。在这个阴暗的柴房里待了近十天,早就消磨掉了很多东西,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想挣扎一下的话,此刻被余巧月捏住了软肋,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只是这个余小姐……不过是他棋差一招罢了。“每月十五你们通过什么方式联系?还有,圣安堂与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当初就是被算计了,现如今,余巧月已经学会做事情必须面面俱到了。“他会送一个药方到圣安堂,药方里写着我下一步的任务。实现有约定,每次都是我亲自接待的,张叔行事向来谨慎,所以圣安堂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只当他是来买药的人。”
整个过程中,余巧月一直十分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希望能从中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不过这个张叔肯定是个狡猾的人,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计划,肯定还得吴老头亲自配合。思及此,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必须答应我,帮我抓住幕后之人,不然,明日我就直接将你送到官府。至于你之前所说的证据,不知道吴医师是否认识一个叫林谢的年轻人?想必他应该很愿意成为我的证人。”
吴医师瞳孔扩张,显然是受惊吓所致。他原本年纪就不小了,此刻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咳得死去活来。一时之间,但是可怜至极。他一边顺着气,一边开口,“不,绝对不行。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
余巧月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唉,可惜啊,原本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听我的话,到时候我会请郡主主持公道,尽量保下你们全家。奈何,你这般冥顽不灵,不知所谓!”
最后一个字落下,就像是一张判决书一样。在她起身之前,吴老头立刻抓住了她的腿,“余小姐,等,等等!咳,咳咳……”又是一顿咳嗽,他的声音都比之前微弱了不少。“我答应你,只要能,能够保全我妻儿……”Bingo!余巧月在心里暗喜,果然她就是一个骗子!不过她表面还是装得十分深沉。“既然吴医师想通了,我也不会不念旧情,毕竟当初也是你为我兄长吊着一口气。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次,就当做是给你的谢礼。不过,我相信吴医师是聪明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她也没有心情理会吴老头后面会有什么反应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是宛平郡主,要是有必要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够请得动她。从柴房走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全部暗下去了。余巧月过来没有带下人,所以此时回去也是她一个人。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些自我思考的空间。圣安堂,余府,八日散……到底有什么关联?余巧月开始有些头疼了。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穿越过来,奋发图强的,却没想到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局里。虽然不知道背后的目的,但是既然是跟余子建有关,那肯定是冲着余家来的。那么她现在就肯定不能手软!回到屋子里,丫鬟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与此同时,司凌比之余巧月也好不了多少。京城里来信了,是他父亲写的,信中说是他母亲身体越发不好了。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够积极表现,争取被调回京城的机会。看了这封家书,司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唐唐状元郎,而今沦落成小小的主簿。这其中的苦楚和羞辱,又有谁能够明白?昔日,他刚接到调令,当时受到了多少人嘲笑。表面上是大三元的进士,没想到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男儿一生,本就是励精图治,保家卫国。他呢,只能作于三尺公堂,方寸之地,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考虑上司的意见。说到底,他很多事竟然连余子建都不如。今天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查到了不少的东西。只是她如果真的要屡清楚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坚持呢?站起身的时候,衣袖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砚台,黑色的墨全都洒在了白色的宣纸上,形成大片大片的痕迹。越发显得黑的黑,白的白。但是一瞬间,司凌看着,眼睛忽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