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时候满心都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效仿上官婉儿。可是这一个月多以来,她见识过这个小小的宛平郡里的各种案子,大到杀人,小到一些鸡毛蒜皮的盗窃之事,这些都是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她想活下去,甚至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而且宛平郡,这里地势险峻,大部分都是山丘和荒原,虽然一面临水,可是海上运输却并不发达,所以怎么看都是一片荒芜之地。她之前对于宛平郡主,也做过一番了解。是皇帝亲自将她安顿到这里的,所以相当于外放。那么在这个立场之上,宛平郡主所表现出来的野心,就有些危险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时候,如果宛平郡主能够出面的话,对于他们,是有帮助的。敲了敲门,门一开,便有人引她进去。她走到大堂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堂之上,正在安然喝着茶的宛平郡主,神态怡然,一看就是在等他。看来,这次的交易并不容易。收敛自己的心思,余巧月走上前行了个礼,“下官见过郡主。”
宛平郡主没有动,只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摆了摆手,“不必这么拘礼,我早已命人给你备好了茶,大红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可以说不喜欢吗?余巧月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下,出口间却还是得体的,“郡主说笑了,今天原本就是下官贸然过来拜见,郡主能够慷慨地请下关品茶,已经是下官之幸。更何况这大红袍可是茶中极品,能有幸品到,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好,看来你还是个懂茶之人,坐吧。”
在抬首之间,余巧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宛平郡主一眼,她神色之间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脸上挂着的傲气看着让别人有些不舒服。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子建,自我上次见你,好像已经一月有余。不过你的事迹我倒听说了不少,看来你这个教教谕做得还不错,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人对你和司主簿称赞不已,说你们县里最新上任的两位最年轻的官员,行事稳妥,是真正的清官呢!”
明明是好话,可是她说话的语气让余巧月高兴不起来,明嘲暗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莫非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郡主?思忖了一会儿,她心里没有答案,只能开口,“郡主明鉴,下官原本乃一届书生,对于官府之事,本没有太多涉及。更何况教谕乃是一个文官,对于那些案子,只不过也是略有耳闻。只不过是那些百姓的谬赞罢了。郡主才是真正的贤名之人,宛平郡能有现在的繁荣和安定,自是少不了郡主的功劳。只是在百姓心中,郡主乃是天上之人,是不能随意议论的,乃是亵渎。但是在心里,却一直记挂着。”
说完这些吹捧的话,余巧月自己都快听吐了,可偏偏郡主脸色倒是换了几分,眼神中还多了几分得意。余巧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加确认了这位郡主的心思,只是她此次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要怎么开口,才能够让她答应?正在她发愁的时候,宛平郡主就主动问道,“我听闻余教谕平日里公事繁多,今日怎么有空来本郡主府上?”
果然每次都是这样,她还没整理好思绪,没想好怎么开口,问题就已经来了。她不喜欢这种匆忙应付的感觉,因为很容易出纰漏。可是目前,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了,“郡主,下官本次前来,确实是有不情之情,还希望郡主能够施以援手。”
宛平郡主并不是很在意,反而拿起了旁边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才嗯了一声,就像是不经意间想听个故事,正好有个人在,可以哄哄她罢了。不过堂下之人,根本无从选择。更何况你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她已经答应了司凌一定会带回去好消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郡主,昨日有一妇人前来状告县令大人,说刘大人杀了灭口,但是刘大人对于这件事情直接否认,并声称是这名妇人在诬告他,可是事后妇人提供的证据,却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刘大人。司主簿没办法,为了能够还刘大人一个清白,也能够给那名妇人一个公道,所以就揽下了这件事情。只是随着我们的查证,发现这件事情和刘大人确实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并不能一下将人定罪。现在我们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正是刘大人府上的管家,他对于刘大人的事情知根知底,只是我们手上的权力太小,根本就没有办法让管家上堂作证,这才想起郡主相帮。”
余巧月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解释了一遍,只是宛平郡主虽然在听,可是全群都没有太多的改变,余巧月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但是因为想要求人,她也只能将自己的姿态放低,静静等候她开口,如果愿意,那他们这一仗也算是胜了,要是不愿意的话,她也不需要说服郡主。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事情没有那么容易。郡主丝毫不以为意,“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小小的妇人,就值得我大张旗鼓的去对付县令?而且是你们自己要揽下这种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人命皆如草芥。可是当眼前之人,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还带着些许讽刺的时候,余巧月心里是不舒服的。如果他们不是生在皇家,而是在普通百姓家,他们也只是别人眼中的小小的妇人。就算心里再生气,为了一条人命,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余巧月也只能强忍着。甚至还要嘴角含笑,慢慢跟她周旋,“郡主有所不知,虽然郡主您掌管着整个宛平郡,但是郡下这么多县,每一个县里都有县令等官员,而且郡主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你的手上。太过分散,就会使中央的权力难以集中。但是如果你在这些位置上,放上你信任的人,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的。如今刘大人犯了事,正好是郡主您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的话,虽然看起来无关痛痒,但是时间久了,总会是一个疤。”
见对方表情好像有些微微的松动,余巧月继续说道,“刚才从府里进来的时候,总感觉郡主的府上冷清了一些,如果能够将权力掌控在手里的话,想必日后,郡主府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冷寂。郡主意下如何?”
虽然宛平郡主一直都没有松口,但是余巧月知道,这一次是她赢了。她在合适的时候,把握了林舒的心思,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就说明她心动了。像林舒这样充满了野心的女人,一旦心动,就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余巧月心里并不好受,她不喜欢算计别人,可是处在这个位置,为了能够活下去,她却不得不这样做。“好。”
她听见林舒开口了,心也重重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