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好像总是沉浸在风起云涌之中。前不久,殿试结束,新一年的状元也从此进入了朝堂。这件事情也在民间引起了一番轰动,至于后续如何,余巧月也未可知。她现在成了六品的修撰,除了每天早上一定要上早朝之外,还要每天去翰林院报到,掌修国史,听起来像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官,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让余巧月欣慰的是,每天上完早朝之后,她还可以和司凌继续共事,虽然他的官职比较大,但是空闲时间比较少,所以余巧月经常在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就跑过去找他。除此之外,最近重新平反的一个案子,也是她颇为关注的事。这个案子多多少少和司凌有些关系,不过这个人不知道是太过抵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基本上对于案情的发展不闻不问。到了最后,都是余巧月主动跟他转述的。当然,某人也会吵着嚷着,“人家的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每天闲着没事做,就专门跑去听墙角吗?”
对于他的调侃和嘲讽,余巧月直接当做没听见,继续说自己的,“我跟你说,之前这个案子的主犯,现在突然被爆出来跟整件事情没有关系,好像是有一个下人招供了,说自己是被逼的,背后的主使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也是可怜,他还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就已经被人杀掉了。想必背后是有人在操纵,趁机杀人灭口。”
一想到这个案子又停滞了,余巧月也有一些郁闷,“你说这位大人也是够可怜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突破口,现在人正被人杀了,他又死无对证。一时之间又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所以就只有继续背锅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撑着脑袋哀叹,可惜旁边人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该看书看书,该写字写字,该批公文就认认真真的批阅,好像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对方压根儿就看不见一样。这下子,余巧月恼了,“司——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在这里跟你说案子的事情,你竟然在写诗?太过分了!”
十分过分的某人也只是抬了抬眼睛看了他一下,随后继续手中的事业,“你所说的这些我都听到了,至于你所纠结的那些跟你没关系,你也干涉不了,何必如此?”
这下子,余巧月彻底不服气了,“司凌,你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在意,要是真的不在意的话,就不会每次我跟你说这些,你写字的速度就会自动慢下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你就不会卷进来,就不用被发配到宛平郡,受到那些人的嘲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至少到时候,你可以官复原职,正式扬眉吐气一番!”
当然这些也是余巧月的心愿,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希望后续的结果能够变得很好。“你……”司凌语塞,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只能叹一口气,“你呀!”
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会在乎他的碑气,会在乎他的感受,会在乎他真正在意的东西呢?归根结底不过余子建一人而已。余巧月有些心疼他,好像进了京城,他做事情就变得小心翼翼,一方面是为了保全自己,想必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当初被牵连的缘故吧。“司凌,其实我看得出来,皇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当年的事情说不定有什么隐情,现在只要你当初求情的那位大人能够重新获得清白,相信他也同样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这一点,余巧月十分坚定。可惜某人在这件事情上,好像总是太过悲观,此时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子建,你的心思太直接也太简单了。不过有一件事情说的没错,皇上其实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作为他的臣子哪些人是贤良的,哪些人是奸佞,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至于为什么他要降罪于那位大人,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而我,只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罢了。”
每次提到这件事情,司凌都觉得讽刺,他何其无辜?可是还是白白被牵连了。要是说当时他怨吗?当然是怨的。只是现在所有的情感都淡了,至于以前所执着的那个结果,现在也没有那么在乎了。等皇帝真的想把那个人放出来的时候,就自然会给他编造一个理由。当余巧月从他的神情从他的行为中得到这些的时候,好像总算能感受到他的悲戚,也能够明白他这几天为什么要装作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凡此种种,不过全在帝王之心。见余巧月不说话了,司凌又有些内疚,这些是不是不该告诉他?不过下一秒,余巧月就恢复了正常,她站起身来,“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去打听一点消息,至少求个安心嘛。反正我最近闲得慌,你就当做我去找点乐子吧!”
可能他一溜烟就消失的身影,司凌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是倔啊!不过那个案子的结果如两个人所愿,渐渐开始明朗起来。虽然上一个打算招供的人死了,但是因为又有了别的线索,所以再次勘破并不是难事,有了突破口几乎是水到渠成了。这个案子,很快就再次结案。原本被看作是主谋的那位大人,现在还是沉冤得雪,成功被放了出来,只是可惜,他白白在牢里呆了一年,受了这一年的苦,整个人都消瘦不堪,甚至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不少。可惜即使是这样,他也怨不得任何人,甚至人要对将他打入牢中的那个人俯首称臣,并且磕头道歉。这就是帝王。余巧月亲眼看着那位大人被家里的下人搀回去,一步一个趔趄。据说在牢里,生了很严重的病,现在就算出去了,也很难熬过明年的冬天。他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是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沉冤得雪。而今,算是实现了他的心愿,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享受晚年的康健身体。余巧月心里看着难受,所以干脆直接回了翰林院。没想到走到门口我正好碰上了迎面走过来的司凌。害怕他看出什么,余巧月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神色,故作轻松的问道:“看你这神色匆匆的样子是要去哪啊?”
司凌皱了皱眉,“刚才有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要见我。”
余巧月心下了然,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个案子的事情,如今已经结案了,想必当初为了这位大人说好话的司凌也能有一个好结果。不管怎么样算是好事,她笑道:“那你快去吧,不要让皇上等得太久。”
御乾宫。司凌走了进去,皇帝正拿着一个折子在看,神色未明。“参见陛下。”
听到声音,皇帝才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冲他挥了挥手,“司爱卿快起来,朕刚才看了一下你最近起草的折子,结构工整,条理分明,比之前有进步,不错。”
“陛下谬赞了,这些原本就是微臣的职责所在,不足挂齿。”
司凌知道皇帝现在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说不定是在试探他,所以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很多时候,君臣之间,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但是凡是在皇帝面前做事的,就一定要谨记,皇帝没有开口,作为臣子,你就一定要做被动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