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和余巧月走进了最后一间牢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他身子下面只铺了一些蒲草,身上盖了一床单薄的棉絮,光是看着就很破旧。不过当时安排的时候,有意的将他安排在了向阳的这一边,所以顶上的窗户有些许的阳光洒进来,相比于其他阴暗处,这里还算稍微好一些。刚走过来的时候,一直我就看到李平已经醒了,他此时躺在靠近窗台窗户的那一边,太阳射了进来,他想伸手去抓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仅仅是这个画面,就让人无端感觉到凄凉。余巧月是有些难过的,他要是能早点醒就好了,至少还能开口为自己辩护一下,毕竟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谢承总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们偏私。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李平收回了手,然后看了过来。见到来人是他们,眼神有些嘲讽,还有些冷意,“想不到两位大人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人?现在就是来落井下石吗?”
一开口就说这样的话,余巧月自然心里不舒服,刚刚萌生的那么一点同情,此刻都消失殆尽。她几乎都想给他翻个白眼,这人还真是狼心狗肺,根本不值得同情。越想越气,余巧月干脆也没有打算嘴下留情。直接冷哼一声,“落井下石?你还真是可笑,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你,不知道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也难怪你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人总是一个习惯怜悯弱者的动物,即使那个人最开始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让你不能原谅。可是一旦你看到他下场凄惨,就会忍不住心软。但是往往这个时候,才最不应该这般,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就犹如眼前这个人。他听到余巧月的话,脸色瞬间变了,看起来有些生气,“谁说我不清楚,无非就是你们这些掌权者之间的博弈,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你们的棋子和斗争的牺牲者!”
说这段话的时候,李平有些激动,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痛得脸色都白了。身体扯到的痛苦,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腿应该是废了。躺在牢狱之中,拖着这般残破的身子,无益于是苟活。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这里是郡守府的牢房,他再清楚不过了。再一联想,无非就是跟司凌他们有关。他还清醒的时候,就是被谢承派人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时他就躺在地上,被人踩在脚下,拳头和脚直接往他身上砸,而高高在上的现代人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好像是在碾死一只蝼蚁。当时真的很痛,李平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出身也不高,从小吃过不少苦。但是那时候是真的痛,骨头错位的痛,还有刀子扎进血肉里。但真正剥皮削骨的,却是谢承的眼神和话。他目空一切,言语之间全都是讽刺,“等发挥了你最后的一次利用价值,你就可以去死了。”
昏过去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可是没有想到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会在去首府的牢房里。现在的处境让李平绝望,他现在想做什么都不行了。可是对着眼前这两个人,他心里是怨恨的。自己落到这般下场,就是他们害的!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无数的怨念和恶意开始滋生。让李平几乎失了理智,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直接吼道:“余子建!你别用你那种道貌岸然的眼神看着我!是,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了,这是谢承打的!而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他没有什么区别。偏偏你们才是戴着面具的小人!”
余巧月被李平气得不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不了解情况也就算了,竟然一开口就是指责,好像是他们可以把他扔在这里,要他的命一样。现在呢,竟然直接骂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了他的一条命,司凌付出了多少,他之前在百姓中建立的威望因为这一个案子,被削去了大半。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几乎都白费了。可是到头来,这个人还反过来指责你,真是可悲又可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低声骂了一句,随后打开牢门走进去,直接不管不顾了。“李平,本以为你出了府之后,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总归能够明白一些东西。现在看来还真是对牛弹琴,朽木不可雕!你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贪财好色,你调戏谁不好,去惹谢家的丫鬟。现在那个丫鬟死了,说是被你侮辱了清白,然后自己上吊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谢承直接拖着你告到郡守府。偏偏你还一点不争气,如果在那三天之内醒了也就罢了,现在案子结束了,你就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等到秋后处斩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这条狗命,我们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你自己不争气,凭什么挂在我们的头上?我看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后面越说越激动,余巧月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说完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之前从未想过,有些话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因为确实有些过分恶毒。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能?从进门开始,司凌一直没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站在余巧月的身后,眼神无波无澜的盯着李平。只有这会儿动了,他走到余巧月的后面,轻轻地扶着她的背部,为她顺着气。感觉他好了一些,才放下手。眼神落在李平身上的时候,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更多的却是肖讥和鄙视。“她刚才说的没错,你根本就没资格。如果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在谢承把你扔在距首府的时候,就应该让人直接将你扔到大街上去。去到垃圾堆里,被老鼠噬咬,才是你应有的下场!”
说完之后,他直接拉着余巧月出了牢房,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后面的李平。至于李平,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被镇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对那个丫鬟动手,他只是调戏了对方几句而已,那丫鬟性子傲的很,以为自己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高高的仰着下巴,看不起人。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可是那人怎么会死呢?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谢承,他又搞的什么鬼?在司凌转身的那一刻,他很想开口让他等一等,等他申辩,等他告诉他们真相。可是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那两人已经出了牢房,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他伸出去的手慢慢的垂下来,最后无声的落在了地上。看着外面洒进来的太阳,他笑了起来。笑声到后面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以至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也裂开了,可是他却毫无知觉,就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一样。等他停下来的那一刻,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滑过眼角。司凌和余巧月出了牢房,外面的空气总算好了一些。余巧月狠狠的吸了几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才从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中恢复过来。看着她这个样子,司凌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今天带着她过来。是啊,像李平这样的人,他们还期待些什么呢?现在不是他们不肯救他,这是他自己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