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这个。他是真的觉得生命是一件十分顽强也很神奇的事情。就好像是扎根在泥土里的种子,即使生长的环境再怎么恶劣,它也会拼尽全力,向上生长。只是他没有太多感慨的时间,也过了那个什么事情都可以感慨万千的年纪。即使这回小女孩就回来了,但是如果不能够好好的养身子的话,下一回什么时候会丢了这条小命,谁也不知道。司凌脑子里很快有了办法。他直接给大夫写了一张凭据,“我知道噢,这个地方十分艰苦,一般的大夫都不愿意来。但是你们一项都是治病救人为己任,所以我愿意支付给你银两,希望之后你每过半个月,来给这位小女孩儿出诊,其中所有的路费,医药费和药材,全都我来出。”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大夫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年轻人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过也只是别人府上的一个家丁而已,一时的善举可以理解,但是你没有办法救她一辈子,何苦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把自己也搭进去呢?”
司凌轻笑了一声,“我知道这样很不值得,但是我也有孩子,我也希望每一个生命都能够努力的活下去,可能我的力量很弱小,救不了这里的所有人,但是我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能让这个小姑娘活下去。”
大夫看着他坚决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随后甩了一下袖子,“行了,你说的这些我答应你就是,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治风寒的草药,也算是提前预备好的。至于这次开的药,我会让店里的伙计送过来。只是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救人可以,千万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大夫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几副草药之后,看了一下小女孩,然后转身走了。这会儿司凌才发现,他走路的时候脚一瘸一瘸的,应该是刚才受伤了。但是自始至终,这名大夫都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说到底,毕竟是医者仁心。等到他走了之后,司凌才蹲下来盯着小女孩看了一会。她实在是太过瘦弱了,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干裂了,如果不是大夫诊治了,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之外,真的很容易让人怀疑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已经活不久了。司凌不由得想起刚才大夫的那些话。其实虽然听起来有些难过,但是他是大夫见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才会发出这样的言论吧。在如今这个世道,每一天都会有不知姓名的人死去,甚至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是在东城这种地方,流民乞丐,强盗土匪,都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着实不易。特别是这些小孩子,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是在某个没有人发现的夜里。司凌也不忍心再看了,他想起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其实已经长了一个多月了,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大了一圈,可是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能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救一个是一个。而并非是出于让那个小乞丐帮自己寻找周老夫人的目的,是纯粹因为他是一个内心有良知的人。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动静。应该是小乞丐回来了。果然,小乞丐迅速的装了起来。他一边喘气一边看向自己的妹妹,又看到大夫已经不在了,有些疑惑:“先生,大夫呢?”
司凌站起身来,让他坐着休息一会。这才跟他解释道:“大夫已经诊治过了,这是你妹妹感染了风寒,虽然很严重,但是现在已经救回来了,他还开了一些草药,这些是治风寒的,只是药效不是很强,只能够等她现在的病情稳定一些之后再喝这个。他已经开了药方,说是回去之后会让伙计送过来,你安心等着就是了。”
听到他这样说,小乞丐还去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确实比刚才好了不少。他总算是放心下来,于是这才把眼神落在了司凌的脸上。“恩人,你让我去打听的那位老夫人的下落,已经打听到了。”
司凌眼睛瞬间一亮,表现得十分迫切。“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但是在心里却暗暗的想着,小孩子即使再怎么早熟,也还是比那些大人要好相处得多。就像是这个小乞丐,虽然情绪不怎么外露,但是从他的称呼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防备自己。要不然一会儿恩人,一会儿先生的叫着,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小乞丐这回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防,所以把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原来周老夫人和家里的几个家丁走散之后,确实不慎流落到了东城这边。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如以前那么硬朗,原本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可是没想到又有一番奇遇。果然有一点和司凌猜想的一模一样。东城距离皇宫这么近,这边依然乱糟糟的,像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样,就连官府都很少踏足这里。这样的情况未免太奇怪了。原来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秩序,乞丐虽然多,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组织。他们听命于一个叫扎西的人,这人生得十分的粗壮,力气又大,平时脾气也不好,但是打架却很厉害,而且头脑也不错。在他的收服之下,这里的乞丐慢慢的成了他的部下,有组织有纪律的行动。而这个扎西,凭借自己的能力娶到了一个媳妇,这个媳妇虽然算不上美娇娘,但是也很不错了,他对这个媳妇爱护有加,几乎是百依百顺。这个女人怀孕了,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扎西有了自己的儿子,也十分高兴。可是十分不巧的是,女人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提前生产。原本按照扎西的计划,是打算再过些时日就去找一些产婆过来,没想到生产提前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又特别巧的被周老夫人遇到了。她好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以前也帮村里的那些人接生过,所以有一些经验。她当时就帮扎西的夫人接生了,而且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扎西高兴坏了,当时就把周老夫人留了下来,而且周老夫人一直希望能够早日抱一个孙子,所以对这个小孩也十分喜爱。扎西和扎西的夫人感念周老夫人的救命之恩,就干脆把周老夫人留下来了,老夫人也因为之前的事情心有余悸,于是就在这里留了下来。因为之前老夫人遇到过土匪,所以对外,扎西有命令不准把他的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为什么之前派这么多人去找,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那些乞丐明明收了钱,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听了小乞丐的叙述之后,司凌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主意。虽然不知道周老夫人为什么连消息都没有给周大人透露一个,但是目前有了她的下落,那么这件事情就好办了。他在出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刚好带了周大人差人送过来的能够证明身份的玉佩,他只要能够见到周老夫人,就有信心能把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