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钟,戚瑞谦家的别墅门口。“你这就走啦?”
甄若心苦哈哈地拽住李童童的胳膊,神情不安地央求道,“至少也陪我进去嘛!”
“抱歉啊,若心。”
李童童随口道着歉,嘴角扬起一丝甜蜜蜜的笑容,“可阿敬已经到家了,我不想他等太久嘛!”
“那…那…好吧!”
甄若心撇撇嘴,一边开车门一边吐槽道,“重色轻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身边的人听到。“我可听见了哟!”
李童童抱怨了一句,脸上依然全是笑意。“哼,重色轻友!”
甄若心回过头,冲着车内的好友,恶作剧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呀呵,故意的呀!”
李童童有些不可思议地挑动了一下眉头,继而很满意似的嘿嘿一笑,对着甄若心摆摆手,道,“好好处理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有好消息通知可别忘记我哟!”
说着,便缓缓发动了车子,嗖地一声远去了。“知道啦。路上小心,再见!”
甄若心出神地看着好友那车子离开的方向,她手扶在胸口,嘴角抿出一簇灿烂的笑容。“不进来吗?”
“啊——!”
突然而来的声音把甄若心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差点儿跟身后的人撞到一起,惊得她后退了小半步。“哈哈,吓到你了?”
戚瑞谦恶作剧地笑着,伸手揽住了女友的肩膀,“走,吃饭去!”
“哦,好。”
甄若心红着脸点了点头,任由男友拦着自己进屋去了。戚瑞谦的热情招待甄若心吃完了饭,然后又出去散了一圈步,他们走着聊着,聊聊游戏谈谈国际形势,聊东聊西的来到了二楼书房里时,又谈到了小时候在高家村的事情。聊聊着,氛围渐渐暧昧,他便凑上前去吻住了女友,开始只是浅吻,情到深处渐渐不受控制。身体一空,甄若心猛然一惊,发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抱进卧室,人躺在了床上。下一个瞬间,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便一堵城墙般压了过来,恐惧如灭国前的兵临城下一般排上倒海地袭来,她本能地双眼紧闭,惊恐地双手举起挡在前面,慌乱地喊出声来:“不要,不要!”
“若心,你干嘛?”
戚瑞谦的声音里满是情欲,他抓住女友的双手手腕一把按在她头顶上方床上,便伸手去解她的衣服。“不,不要,不要!”
甄若心呼喊着,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此刻根本动弹不得,刹那间她感觉更加害怕了,不知觉之间眼睛里已再次涌出了泪水。“若心?”
见此情形,戚瑞谦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对甄若心束缚。“我——”甄若心愧疚不已地道歉说,“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没关系,以后再慢慢来好了。”
戚瑞谦毫不在意似的说着,从床上站起了身。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却非常难受,倒不是说他非得要女友跟自己怎么样,可一想到她对薛秀阳那个她所谓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前男友都敞开了心扉,而对自己却如此戒备,他就觉得委屈至极。‘看来她对我的男女之情还比不上对姓薛的多。’暗暗想着,他顿感浑身不自在,心绪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更无法冷静去思考问题了,‘难不成若心她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就单纯只把我当成了毫无防备的大哥哥?不、不会吧?’想着想着,他害怕起来,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那个,我——”“你好好休息,我去客房。”
戚瑞谦心里不舒服,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瑞谦?”
甄若心这才发现男友的表情似乎不大对劲,慌得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爬起身便下床去拽住了他的胳膊。“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戚瑞谦嘴上否认着,可语气却冷冷的,一听就知道他的心情并不愉快。“明明就生气了,还不承认。”
甄若心郁闷极了,与此同时她又有些失望,便赌气地讽刺道,“没想到,你跟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你说什么?”
听到女友这样的话,戚瑞谦更加断定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单纯的好哥哥或者其他更加高尚的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和尚道士,对心爱的女人有点儿想法怎么了?”
听到男友这么说,甄若心脸上猛地一红,垂下头去,羞涩地轻抿着嘴唇,许久都未说话。“怎么不说话了?”
此时的戚瑞谦心乱如麻,又见甄若心低头不语了,一时间也搞不懂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了。“瑞谦,有一件事情……”话到临头,甄若心却犹豫了起来,“算了,还是不说了。”
“到底怎么了?”
戚瑞谦上前去,盯着女友的脸庞看了一会儿,但见对方满眼悲伤,他叹了一口气,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瑞谦,你——”甄若心打断了男友的话,无理取闹似的说,“要是不让我说出来,我会心情不好的!”
“啊?”
戚瑞谦被女友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态度给搞蒙圈了,“那你说,我听着。”
“可是,我——”甄若心又吞吞吐吐起来,“我……我……”“哎!”
戚瑞谦轻轻将女友搂在怀里,“放心说,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保持安静并且耐心地倾听,好不好?”
“瑞谦你……”难道真要一辈子胆战心惊地面对一个如此真心的人吗?甄若心下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瑞谦,你还记得…小时候在我姑姑村里发生的一件事情吗?”
“你说的是哪件事情呀?”
“就是一件……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
“丢人的事情?嗯……你是说那次因为卡片而被打的事情吗?”
戚瑞谦面露愧疚之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事儿都怪我,当初我要是直接跟我舅妈说清楚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被你姑姑打了。”
“啊?哦,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情来着。”
甄若心回忆着过往,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是这件事情?”
戚瑞谦想了想,又道,“那是你帮助了我表哥他们,最后却没能分到红烧肉吃的那次吗?”
“红、红烧肉?”
甄若心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又气又丧地辩解道,“小、小时候家里穷嘴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哈哈哈!”
回想起当初甄若心气呼呼地找上门要红烧肉吃的模样,戚瑞谦禁不住笑出了声。“不准嘲笑人家!”
甄若心恼火地轻捶了男友手臂两下,嗔怪道,“讨厌!”
“哪有嘲笑,就是觉得你可爱,嘻嘻!”
戚瑞谦再次回想道,“要不是这件事的话,那你说的应该就是我们一起偷吃零食被抓到,以及我因为吃了零食而食物中毒的事情了。”
“食物中毒?”
甄若心双手一合,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那次是食物中毒了呀!”
“啊?这么说,也不是这件事儿喽?”
戚瑞谦糊涂了,“那你说的是哪件事儿啊?”
甄若心嘴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容,依循着模糊的记忆,她娓娓地地陈述起童年时代那件不堪的回忆:“有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我记不得他的长相了,只记得他眯眯眼肿眼泡,然后还有戴着一副眼镜,狰狞恶毒的表情……”她那压抑着恐惧与厌恶的语调微微颤抖着,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般地又轻又小,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病中泣血。“若心……”戚瑞谦呆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友竟被这件事情伤得如此之深,从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都深陷在这泥淖般的往事苦苦挣扎。“是我太笨了太蠢了,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贪吃的话……”甄若心像是见不得阳光的吸血鬼一般抬眼看了男友一下,又迅速垂下眼帘去,默认地长叹了口气。“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太小,所以并不——”“不——!”
甄若心痛苦地呼喊着,打断了对方的话。听到这些已经够了,这些话已经足以证明了男友记得一切的事实了。此刻,她仿佛听到了哐地一声,感觉自己如同坠入暗无天地的冰窟里一般,下意识地双手抱臂,任由力度失控的手指陷入了手臂毛衣里。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眼底充满了悔恨和屈辱,魔障了一般喃喃自语地说着:“都怪我太蠢,都怪我太贪吃,是我活该的,是我不知检点,都是我的错……”她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呼吸也像是缺氧了一般越来越急促。“若心,你怎么——”“恨,我恨,很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泪从那因为怨恨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滑落,甄若心宛如一个冷面魔女浑身散发着邪恶与残忍,“我恨不得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地将他千刀万剐,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将他挫骨扬灰,让他魂飞魄散!”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回想起这件事情,这些恶毒的想法疾病发作了似的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唯有像这样一遍一遍一遍地诅咒着,她的心里的痛跟怨恨才会稍微平复一点点。“若心,别这样!”
戚瑞谦双手紧紧地抱住女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