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具一具杂乱叠加在一块的尸体。尸体很密集，把小洞都堆满了，沙河子这里的气候使然，尸体没有像常温状态下那样快速彻底的腐烂，但全都脱水了，和阴干的一样，烂的斑斑驳驳，一股强烈的陈腐的怪味从洞里飘散出来，这股气味再加上眼睛看到的一切，一下就能把人顶个跟头。我就忍不住想吐，胃里翻江倒海，压都压不住。但老巴的心理素质非常好，眼睛眨都不眨，拿着手里的钢管在尸体间慢慢扒拉。全都是那种不明生物的尸体，一个挨着一个，我看过这种不明生物的具体外貌，它们介于灵长类和人之间，就因为跟人相像，看上去才会更加触目惊心。“都是你弄死的？”
我的目光在跳跃，躲避，不敢正视小洞里面成堆的不明生物的尸体，但又害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强忍着强烈的视觉冲击询问老巴。“我不知道。”
老巴摇摇头，他在地下深渊逗留了这么久，跟不明生物遭遇过，出于自卫，老巴杀过不少，但死去的不明生物的尸体，老巴也没有掩埋。我脑子里晃动的是之前那只将要垂死的不明生物，已经只剩半口气了，还拼命想要守住这个洞，种种一切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洞，或者说这个洞里可能存在的东西，对这些不明生物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连它们死了都要“守”在这个洞里。我不想招惹麻烦，来沙河子的本意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但真正遇到了现在的情况，就让我很难控制求知的欲望。我是这么想的，老巴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拿着钢管扒拉了半天，他就从身上掏了副手套。“再恶心也得下手啊。”
老巴一边戴手套，一边就稍稍挪了下身子，他这个动作很细微，可我立即警觉了，我看得出来，老巴在防着我，他可能很不愿意让我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老巴开始把洞里堆积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掏出来，这些不明圣物死亡的时间很难推断了，尸体几乎都变成了半干的干尸，四肢躯干保持着被丢进洞里姿势，洞口小，有的尸体歪七扭八的卡在洞口，老巴很粗暴，直接硬拽着给拽了出来，甩到一边。小洞的空间非常狭隘，让我联想到老家后山那种非常局促黝黑的山洞，洞壁非常粗糙，说不准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我和老巴两个人只能半蹲着往前挪动，这种狭促的感觉加上眼前这些不明生物的尸体视觉冲击，让人心底莫名的烦躁和压抑。兴许老巴也有同感，所以他的动作异常粗鲁，挪动这些积压在洞里的尸体时，几乎是扯过来随手一丢，有些死亡时间较长的紫灰色干尸直接就被扯断胳膊腿，被老巴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到一边。“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后，尸体断裂处有少许的尸液流出，顿时一股恶臭粘着鼻腔顺着呼吸道往下流，让人恶心的忍不住干呕，仿若连我的胃黏膜里都腻着一层油腻腻的臭味，恶心的要命。“轻点，扯断胳膊腿流出来的这些玩意儿你不嫌臭？”
我捏着鼻子，眼前这些不明生物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之前视频上的父亲，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生怕这些死去的怪物里堆里有那双自己熟悉的眼神。我很害怕，既想从这里看到什么，但真看到了什么，又唯恐自己承受不住，强压着心里冲动和害怕一寸寸的看过去，庆幸并没有从这些尸堆里发现我熟悉的那双眼睛。老巴把扯过来的最后一具尸体踢到一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扭头看看我，他可能发现我看这些不明生物尸体的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眼神闪烁了几下，咧嘴一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搞生物研究的，怎么对这些死玩意儿这么感兴趣？”
我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巴是想套我的话，急忙抽回眼神，往前边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挪了挪，故意打岔：“搞生物研究的脑门上也没贴着标签。”
这些尸体都堆在洞口，挪开之后前边是幽深漆黑的狭窄通道。我打着手电看了一眼，因为手电照射度有限，超出手电照射程后面是仍旧是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有什么，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但从我和老巴说话形成的回音来看，这条通道绝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长。由于洞的高度不足一米，宽度只能一个人通过，我和老巴只能蹲在地上往前一寸一寸的挪，不一会儿浑身就出了一层粘汗，衣服不透气的腻在皮肤上，别提多难受。“伙计，我怎么有一种在人肠子里爬的感觉？”
往前挪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前边的老巴忽然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呼哧呼哧又朝我伸手要了支烟。在外边的打斗和刚才挪动尸体消耗了不少体力，一路呛过来的尸臭让我脑子也有点发懵，索性也靠着洞壁坐下来拿着手电前后打了一下，真如同他说的那种感觉。在这洞里行动，让人有一种在肠子里爬的感觉，不过钻进来这么久，我有所察觉，小洞是天然形成的，几乎没有人为的痕迹。“也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我照了照前边，视力所及仍旧是一片朦胧黑暗，好在离洞口的尸堆有了一段距离，粘腻的臭味淡了不少，不然我都怀疑自己会憋死在这狭隘的洞中。“实践出真理，走吧，伙计！”
满足的抽完一根烟，老巴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我们俩犹如在肠子里蠕动的两条虫，继续往黑暗的通道深处挪动。人在闭塞的空间待久了，脑子就会逐渐进入一种无时间观念的状态。也不知道我们俩往前爬了多久，反正我脑子都发木的时候，前边的老巴忽然停了下来。我本来跟在他身后，没料到他会急刹车，一头栽到他的屁股上，栽的我鼻子发酸，我揉着鼻子“嘶”的抽了口冷气，抬起头正要骂人，就听老巴砸吧着嘴说了一声：“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