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逃,而是不相信。我讪笑了两声:“能不能说的更具体点?”
“你来这里之前应该见过中招的,那种烂的浑身碎肉扑簌簌往下掉的人。”
老巴顿了顿,抬头用他已经暂时致盲的眼睛扫了我一下,单手撑地站起来:“这是黑洞诅咒,如果不能找到破解诅咒方法,不久后你和我也会变成一滩烂肉。”
“你、你是说,那些烂人,他们……”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身上的肉一寸一寸的腐烂溃脓,恶臭熏天的样子。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胃里一阵翻腾滚涌,狠狠咽了几口唾沫压下去。老巴虽然暂时失明,听力却非常灵敏,我喉头涌动的声音他听的很清楚,摸索着捡起来自己的背包。“现在,咱们只剩下一条路了。”
老巴把背包背起来,很大义凛然的对我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要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解除诅咒?怎么解除?”
我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对沙河子这个地方,我本来就稀里糊涂的一团糟,至于老巴所说的什么黑洞诅咒,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彻底绝对的未知。“也不用那么悲观伙计,为了不让倾慕我帅脸的女人们失望,我拼了命也得活下去是不是?事在人为嘛,你跟着我走。”
我就晕了,老巴,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换做别的人,在这种地方暂时失明,估计死的心都有了,但老巴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不过老巴的话的确让我陷入了一种十分焦灼的状态,对于他说的我们变成烂人的事情我并不完全相信,但有一点我却十分清楚,就是那个骷髅头一定会对我们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如同当年我在矿洞里看到的那个箱子,那双眼睛后,我产生的一系列变化。“我们就这么走了,骷髅头怎么办?”
跟着老巴走了两步,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滚落在地上的那颗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颅骨。老巴轻易看穿我心里的想法,头也不回的嘿嘿一笑:“颅骨是诅咒的载体之一,是很危险。不过这地方再过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一定有人进得来,不留在这儿你还打算带出去?”
我实在没心再管这颗颅骨了,老巴摸索着把颅骨重新塞回中空的石头中,然后让我调头拿着手电寻找可能存在的去路。这个地下活动空间很大,二三十年前那帮人撤走后估计就再没人进来过,沙河子气候虽然干旱,但风沙也很大,地面和一些角落里藏了不少黄沙。我们俩人围着整个地下活动空间转了一圈,搞清楚了这个地方是一个“申”字形,我和老巴掉下来的地方是“申”字上面,发现颅骨是在下面,而“申”字的中间一横延伸出来形成一条平行的直线通道,中间就是我们查看过的房间。我们绕到最右边的通道,通道挖的非常浅,里边放着升降梯和电缆之类的东西,非常多,堆积在一起,但除此之外没有出口。“出口应该在对面。”
回忆我们走过的地形,老巴最终得出结论。这一圈走下来我们耗费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除了对面我们还没有过去之外,整个地下活动区域我们都已经查看过,只发现颅骨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排风扇勉强可以通向外界,除此之外就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这里曾经有大批量的人活动过,进出一定有一扇门,所以我认可老巴的推断。我和老巴穿过中间的建筑,果然在对面发现了对应的通道。“看来二三十年前他们撤走时,还做了一些事。”
面对着唯一有可能通向外界的通道,我看了一眼老巴。老巴眼睛似乎好转了一些,透过轻薄的纱布上下打量了一下通道的情况,眉头皱了皱道:“得费工夫了。”
通道的确有,但有爆破过的痕迹。乱七八糟的混凝土块和被炸毁的山石堆积在通道里,把通道的出口堵的严严实实,这让我和老巴更加肯定,这个地方是唯一深入深渊深处的通道,也是这个地下活动区域的出口。只有搬开这些碎石和混凝土块清理出一条道,我们才能离开。我爬上这些碎石想看看这层废墟有多厚,结果并不让人满意,这层废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厚实的多。“抽口烟,歇一会儿。”
老巴招呼我下去,清理废墟是个体力活儿,得先养足精神才行。在这个鬼地方我没有任何时间观念,附近应该有磁场之类的东西,我带在手腕上的腕表从进入深渊开始就没再走过字,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从我掉下来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左右。这期间我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此时放松下来就觉得又困又累。“来点儿吃的。”
老巴估计也扛不住了,也不知道下来了多长时间,我把压缩饼干分给他一块,他填到嘴里嚼了几口又灌了口水,把水壶递给我。压缩饼干的味道的确让人食之无味,我没什么胃口,嚼了两嘴之后接过老巴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几口后觉得舒坦了不少,撇过头看了一眼废墟:“如果这后面是道门,会通向什么地方?”
老巴靠着墙点了根烟,扔给我一根:“不管通向什么地方咱们都得挖过去。”
“会不会有危险?”
我回想起那些不明生物。老巴抽口烟,拨了几下刘海,漫不经心道:“害怕?你可以原路返回。”
没错,不管通向什么地方我们都得挖,否则就只有原路返回。父亲的线索以及缠绕着我多年的噩梦,乃至二叔死时说的话都和这里密切相关,让我原路返回我绝对不会甘心,所以就算废墟后面有危险,或者退一万步来说,废墟后面是那些不明生物的老窝,我也得去。此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挖开废墟,找到关于父亲和我噩梦的线索,然后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挖掘的过程苦不堪言,我爬到最废墟的最上方,一块一块的清理掉碎石和混凝土块。时间对于现在毫无意义,我不清楚自己挖了多久,直到最后一层碎石被轰隆隆的推开时,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一条漆黑无光的幽暗通道。站在通道的入口,我呆住了,我敢保证这是我第一次来沙河子,但面前这个通道却给我一种莫名的非常非常异样的感觉。我似乎来过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