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暂时性的失明，我很清楚失明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失明完全等于死亡，而且会死的很惨。我不想死，在失明之后，求生的念头更加强烈，我再也顾不上洞边的油子是不是还握着枪，放手抓着腰带，就要朝上面爬。轰……我没有爬上去，在我想要挣脱的那一刻，小洞的深处，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又一次从极深极深的地底直接印入了耳廓，我的脑子乱的一锅粥，已经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仿佛是山呼海啸，又仿佛是一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陈旧的机器，开始轰鸣运转。声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我下意识的又低了低头，忘记自己的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还是想去感应，去捕捉任何会错漏的细节，想方设法的辨别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小洞的深处发出了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在我低下头的同时，我“看到”在小洞极深的地方，有两团若隐若现的淡淡的光团。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失明的眼睛，却又看到了隐匿的情景。事实上，肉眼视力再强，也不可能直接的目视到小洞里的任何景象，此时此刻的目睹，多半还是来自心灵的感应。两团淡淡的光团，一明一灭，似乎是天际中两颗恒定的星星。我没有太多的自主思维，可在我看到这两团不知道位于小洞多少米之下地底的光团的时候，心就猛然缩成了一团。那两团星星一般的淡芒，好像是……好像是一双眼睛。嘭！！！我的思维只保持到了这里，因为一团突如其来的波动，从小洞的下面轰然爆发，狭窄的洞，被波动充斥，一下把我给甩飞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被抛到了多高的地方，然后又重重的下落，人还没有真正落下，就已经昏了过去。这种昏迷不是彻底的昏迷，我的脑子里一直闪动着梦一般的梦境，我看到整个世界仿佛都黑了，只剩下这个小洞，还有小洞极深处，那双星辰似的眼睛。我肯定是受伤了，过了很长时间，我恢复了一点意识，那种梦境开始详实起来。很多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仿佛从我身边一个一个的走过去，我在人流里茫然无措。人潮涌动，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像无数的过客，没有停留，我不知道在人潮之中驻足了多久，陡然间，我才发现，在我的对面，有一道身影，好像也和我一样，在这片不停涌动的人潮里止步不前。我能看见这团身影，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人潮在移动，这团身影的脸，随着人潮不停的变幻着。渐渐的，我看到了老巴的脸，狐狸的脸，司徒的脸，陈生的脸，他们的脸只是一晃而过，最终定格下来的，是苏然。其实，我并不认为认识苏然的时间很长，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是处在对立面的，我们是不同阵营的人，是敌人。可是，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都在我内心的最深处。我曾经觉得，她是无足轻重的，但在生死交替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笑，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我模糊的感觉到，我浑身上下都是血，在努力的走向苏然。我迈动脚步的同时，苏然也朝我走过来，我们努力的挤过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走着走着，眼里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能看见她，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我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得到的温暖。四目相对，热泪盈眶，我很想喊她一声。“如果，这次可以活下来，我们……”她就那样流着泪望向我，带着哭，带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永远都不再分开……好吗……”“好……”我很用力的点着头，她说的话，似乎就是我想说的。梦终究是梦，总会有苏醒过来的时候，当我想把心里的话全都在梦境里告诉她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还有疼痛。我可以睁开眼睛，但眼睛已经失明，我能看见的，只是一团漆黑。“苏然！！！”
我失声喊了一声，醒来的时候，就是梦境被打碎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失落。但随即，我就警觉了，视力暂时消失，但别的感官都还在，我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正抓着我的手，一动不动。我条件翻身般的就想挣开，可是就那么轻轻一动，整条胳膊痛的似乎失去了知觉。“不要动，不要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一下就不动了，因为我听得出来，这是苏然的声音，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