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绕回原位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正对着洞口的那面墙,非常非常的光滑,大概有一米见方,光滑的好像被精心的打磨过。小洞缺少线索,而这块光滑之极的墙面,已经是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的直接线索。我忍不住回头朝洞外看看,想看看圣灵,但是一回过头,我的心就跟着沉了沉,因为洞口外的圣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洞口外面只剩下那一圈好像一万年都不会消散的浓雾和尘烟。我有点心慌,可是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我重新回头,想把这块光滑的墙面再细细的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细小的痕迹。轰……在我重新回过头的一瞬间,眼前好像轰然暴起了一团幽幽的光,我不知道光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它不算很明亮,却足以照亮这个面积狭小的山洞。唰……光亮乍现,那一块光滑的墙面顿时折射出了淡淡的金属般的光泽,有符合光线的折射面,又有适当的光源,这块墙面,立即像一块镜子,出现在了面前。我站立的位置,恰好就是墙面的正对面,因为“镜子”的高度只有一米左右,我正直的站立看不见镜子里的情景,我条件反射一般的弯下腰。轰……镜面本来是模糊的,就如同在玻璃尚未发明之前,人类所使用的金属镜子,但在我弯下腰想要进一步观察它的时候,小洞里莫名而来的光线,陡然一亮,整个空间一下子变的白昼似的通透起来。随即,镜面中出现了一团人影,这种感觉是非常让人惊悚的,一面昏沉的镜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道人影,我的心跳顿时加快,忍不住就朝后退了一步。镜子里的人影,似乎也随着我的脚步退了一步,我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一米见方的镜子面前,必须要把腰弯下来,才能清楚的看到镜子里的一切。我又一次把腰给压了下来,目视着面前的镜子,而镜子里的那团模糊的人影,似乎也像拥有智商和观察力,在我弯腰的同时,人影儿也弯下腰,仿佛从镜子里面观察着我。我的心里发毛,但又很想把镜子里的情景完全看透,我猜想着,圣灵的意念,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我引到这里,让我看到这面镜子。轰……我又慢慢的挪动着脚步,朝前面走了半步,这半步一跨过去,小洞里淡淡的光线,骤然像是一盏被强电流催动起来的灯泡,唰的亮了很多。小洞亮的和白天一样,那面模糊的镜子,还有里面模糊的人影儿,立即清晰的映入了我的眼帘。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镜子里面,是一只无名生物,很可能是无名生物种群中特立独行的一种,它几乎有着人的身躯比例,有大于同类的脑容量,甚至,它还有一双和人一样充满了各种情绪的眼睛。我感觉脑袋有些眩晕,圣灵把我引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我看见镜子里的这只无名生物?我承认,这只无名生物是种群中很特殊的一类,但是镜子终究是镜子,镜子只有折射的作用,这只无名生物的影子,能告诉我些什么?但我不打算走,我要把一切都弄个水落石出。可能是身上的伤口的问题,我这样弯着腰,觉得非常的费劲,而且会牵动伤处,我慢慢的蹲了下来。镜子里的无名生物,也跟着蹲下来,我看着它,它从镜子里面看着我。在相互对视的时候,我骤然间发现,这只无名生物区别于其他同类的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的眼睛。无名生物长时间生活在黑暗的地底,视觉功能已经完全退化,眼睛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可镜子里的这只无名生物,眼睛却是明亮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白,还有黑乌乌的瞳孔。我很好奇,并且,我也能看得出,镜子里的无名生物对我似乎也很好奇,我们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望了至少有三分钟。我尝试着开始说话,看看能否得到对方的应答。“你是谁?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我一说话,镜子里的无名生物的嘴巴,似乎也蠕动了几下,但是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唯恐是自己的耳朵不好使,立即就侧过脸,把耳朵朝镜子上贴了贴。我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我的余光能看见,无名生物也和我一样,把自己的耳朵贴向了这边。轰!!!我的脑子顿时晕了,因为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突然像是明白了过来。镜子,只是镜子,镜子唯一的作用就是完整清晰的映照出现在它面前的任何实质性物体,我这样蹲在镜子面前,那么镜子折射的,也只可能是我。镜子里,竟然是我?是我?我的瞳孔马上收缩了一圈,在明亮的光线的照射下,我甚至能看见镜子里的那只无名生物的瞳孔,仿佛也收缩了。这个发现让我想要发狂,我不断的提示自己,这一切只是幻觉,只是幻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或者说我的潜意识,却隐然已经开始相信并且接受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滴一滴黄豆大的冷汗,从我的额头开始滚落,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而镜子里的无名生物的额头上,也淌落着黄豆大的汗珠。这一辈子我不知道照了多少次镜子,但没有任何一次,能让我像现在这样,被镜子里的情景震撼心灵。圣灵让我看的,就是镜子里的自己?这面镜子难道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我原本的面目?我还是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低下头,看到自己蜷曲的腿,还有撑着地面的胳膊,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无名生物。如果是别的任何人用任何方法对我传递这个信息,我会嗤之以鼻,可是圣灵传递的信息,不可能作假。我活了二十多年,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无名生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终于承受不了心里的压力,大喊着坐倒在地。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张开了嘴巴,坐到了地上。我可以确定,在我以往的人生经历里面,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我和无名生物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我是不会记错的。但是在我尚未出现记忆能力的幼年呢?幼年时我的样子,幼年时所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全都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