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多始终记得在家乡上学时学到的“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以及“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只能用发展来解决”。 时代的进步、文明的发展,有进无退! 就像现在的时之塔,魔法教育普及已经开始,新法师也在源源不断地产生中,夏多不可能在回到过去那样低效落后的学徒模式。 就算他有心逆反,新模式下诞生出的新法师们也不会同意,而在他无意反动的情况下,眼下的局面就只能靠继续发展一步步走下去,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看台上,夏多和妮雅从飞行比赛聊到时之塔法师的就业问题,再从就业问题聊到未来魔法文明的发展。 当着莱顿的面,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领地未来发展的期盼,只可惜眼下看台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也幸好只有他们三个人,要是让领地的其他主官听到这些对话的内容,恐怕要成天担惊受怕了,要么是担心自己不合格被淘汰,要么就是对满是施法者的社会心生恐惧。 但这些都是没必要的,时代的浪潮滚滚而下,他们需要做的不是担心这个,害怕这个,而是要及时调整心态,积极领悟领地发展大略,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么就不必有任何担心。 不过夏多也能理解领地上那些人的想法,如领地后勤部的主官凯德,原本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只因勤劳本分、积极开拓才被夏多挑选为当时的典型。 后来他也确实在随着领地的发展而不断学习,虽然比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开阔、勇于创新,但做一个合格的执行者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再有领地开拓部的杰夫,夏多看得出他一直担心被自己的副手克拉克上位,要纯粹论以组织开拓的能力来说的话,克拉克确实比杰夫要强。 但领导就一定要在业务上比所有下属都强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领地开拓部并不仅仅只是组织开拓,还涉及到与领地其他部门的协作、配合,乃至调解部门内部的矛盾,并非单单组织开拓就能完全概况的。 就眼下而言,夏多无意是更看中杰夫的,但杰夫也并不完全高枕无忧,克拉克的存在显然就是对他的提醒。 未来如果克拉克在各方面的表现超过杰夫或者杰夫自甘堕落沉迷就功绩的话,夏多未必不会换上更年轻的克拉克。 当前领地正处于一个从普通人社会向施法者社会快速过度的状态,虽然过程在夏多的控制下不会出现任何表面上的矛盾激化,但是—— 人心的变化却有可能比任何摆放到明面上的矛盾激化更加严重。 在这方面夏多一直谨小慎微,一方面他在领地积极开展各类的新生活运动,开阔领民的视野,增长他们的见闻,让他们提前接触施法者的世界。 仅从调和人心的角度来讲,类似于脱敏治疗。 而在另一方面,对于逐渐成长起来的施法者,他也在各类活动、课程中为那些年轻人建立起更多的普通人认同。 不仅认同普通人存在的必要性,更认同自身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 正所谓“心怀利刃,杀心自起”,施法者掌握了普通人所不具备的强大力量,心态上必然会出现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变化。 夏多从不否认这点,更不否认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乃至由着不同所引起的社会阶级差异,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重视。 而他选择的处理方式则是——用更完善的秩序来规范这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夏多认为只一个大夏法典就能推动魔法文明继续发展的原因所在,实在是这部法典从立意上就为普通人和施法者构建了一个可以互相接受的理论基础。 同时更描述了一个无论是对普通人也好、对施法者也罢,都极具吸引力的未来,在社会没有出现重大矛盾之前,绝大多数人都能从维护法典中得到好处。 当然,仅仅一部立于文字之上的法典还无法成为指导万世的绝对准则,只有其中的立法精神才是文明传承与发展的必要因素。 眼下有他亲自盯着,暂时还不出会什么问题,但后来者未必不会曲解立法原意,进而一步步消解法典的本质,直至彻底走上歪路。 夏多现在对自己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完善进学会的自我革新机制,思想的问题只有思想的组织才能解决。 得亏是在魔法世界,有着各种各样延长寿命的手段,否则他真有可能像太阳那样无力回天。 即便后人为了统治的延续对组织进行自我革新,在人心上也未必还有组织建立之初的那么纯粹。 总是落后一步甚至好多步的被动革新,又如何谈得上进步与先锋呢? 夏多自然是不愿意进学会变成那样的状态的,但想要永远保持初心那时非常难的,夏多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否保证初心。 更何况是一个由无数人组成的组织呢? 家乡先贤曾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夏多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参照先贤所言,将立法的精神、文明的道心,以更直接、更全面、更广泛的告诉给文明中的所有个体。 想靠一人或者单一制度彻底解决人心问题,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理解文明的道心——不一定要拥有,再配合制度很大程度上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了。 还是用家乡先贤的话来说,这就叫——开启民智。 不单单是魔法理论技术的普及,更有文明、国家、阶级、个体关系状态的普及,不要用矛盾被动普及,而是要提前普及避免矛盾扩大。 夏多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是所有人的意愿,疑惑着所有人是否愿意由他代表自己的意愿,但他从个人的角度也更倾向于生活在一个至少在他看来积极向上的社会当中。 所以他就代表领民们同意了,这可能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当仁不让”吧。 还有就是,就私心而言——如果这个文明不符合他的心意,他要这么用心地接生、维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