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时韫听着铃声清醒过来,把布好的陷阱收回来。以防误伤客人,也误伤自己。外面的雾永恒不散,面纱般挡住是这世界面貌。真假,虚实,就如同那永远猜不透的人心。时韫坐在收银台前,忍受着店内的闷热。等待着下一位客人。这温度,不知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关门之后就开始直线上升。只要走出店门,就是北极。只要你在便利店里,就仿佛到了热带。可就是偏偏,店门开着会偶尔飘就来一丝冷雾。就卡着时韫的点,在热与好热之间反复跳跃。时韫抬眸,望了眼。空调挂在右边天花板的角落,盖子不翼而飞,只剩下挂满灰尘的网状在上面。“好热!”
“欢迎光临。”
时韫马上站起来,礼貌的朝着进来的人说道。“客人要买点什么?”
西装革履的男子拿着公文包,缓缓从外面走进来,伸手把胸前的领带拽下来些。半边脸腐烂不堪,白色的虫子在里面穿梭。一只眼球已经扁下去了,眼皮翻起露出红色的肉,黑漆漆的眼洞看着极为吓人。正常的那只眼珠子紧紧盯着时韫。上面偶尔会爬过一条肥硕的虫子,被他用手扣下来,放到嘴里咀嚼。“你这里也太热了吧。”
他溃烂的脸皱在一团,抱怨道。时韫双眸水光盈盈的,嘴角是最真切的笑意:“老板的电话是xxxxx(省略),您可以打这个电话,反馈这个问题。”
西装男嘴角抽搐,她怎么看着还很高兴?不过他想起人头便利店店长那全身上下都是眼球的样子……嗯……他打了个寒颤。他转头,立刻对着时韫说道:“我要A4纸以及文件夹。”
时韫微笑点头,转身去仓库。这种这么正常的东西,是不会放在放满不正常东西的架子上的。因为这里,不正常的才是正常的。拿的时候,时韫看了一下手表。【恭喜玩家成功接待四位客人】【目前满意度:两位】没有满意度。她侧眸,外面的西装男正皱着眉,手插裤兜。时韫垂眸沉思了下,把东西拿出去。“客人,这里一共两个人头。”
西装男木这脸,从公文包里掏出人头。时韫眼尖的看见,公文包里面的一些文件……似乎封面是什么诉讼。时韫深褐色的眸子一转,眉梢微动。“客人,您是律师吗?”
西装男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上钩了。时韫嘴角不可察觉的加深。时韫惋惜的叹气,望着他那完全认不出来的脸感叹道:“我就说您一进来就觉着您好熟悉,原来是在曾经在律所见过您。”
“我但是还把您认成我的偶像,要不是家里不同意,我早就转专业了!”
时韫声情并茂的表达着她的感情。简直就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做成行业顶尖又怎么样?最后我不一样还是死了?”
西装男自嘲一笑。“那些不懂法的人根本就不会看什么,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在替罪人辩护!你收钱了!你是个只看钱的卑鄙小人!你是帮凶!”
“我知道我的当事人他制作假药害死人,就算是因为我是因为女朋友才接这个案子的,可我作为律师就是尽最大可能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我并没有错!”
“可那些人呢?非说我是我当事人的女婿,我们是狼鼠一窝!跑来寄刀片,示威……”他目光阴郁,冷笑一声。“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部告上法庭!”
“他们严重妨碍我工作,生活。我不过是用法律保护自己,他们就说我是人渣!连七老八十,低收入的弱势群体人都告。就从没有人指责过,这些个他们口中的七老八十,低收入弱势群体,往我的办公室寄刀片,寄恐吓信,还在律所捣乱。”
“但是很好笑是不是,一群说我不配做律师的人,被我这个律师告上法院之后,却没有律师敢接他们的诉讼。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咧开嘴角,混浊的液体连带着血丝一起在他失去眼球的眼孔中流出。“所有律师怕败诉被他们缠上,根本就不敢接!我原本以为,把他们收拾一顿之后,我的身后会重新平静回去。但是直到一天下班……”“他用黑色的袋子套出我的头,把我带到山上。我记得他,他是之前那个案件的原告之一。”
“我还记得,那天刀划破我脸的刺痛感,脚被锤子砸碎的痛楚。他用针线把我的嘴巴缝起来,把我的左眼珠子抠出来。”
西装男失神的抚摸上他的脸,说:“我还记得他说的话‘你的眼睛既然看不见,我帮你摘掉。嘴巴竟然不会帮需要的人说话,我帮你缝起来’。”
他越说越激动,五官因为愤怒扭曲在一起,面孔愈发狰狞,激动的抓着石板,诉说着。“我接下那个案子,就是要保护我的当事人啊?我不明白,我错在哪里?以至于那些人对我网爆,人身攻击,甚至是把我杀了……砰!”
一瞬间,万籁俱寂。西装男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清醒!时韫嘴角抽搐,死鱼眼:“……”两人沉默的看着地上摔碎的石板……时韫瞥了眼律师手中还握着残余的石板碎块,开口道:“客人,您是律师。您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下,损坏东西的人要赔多少吗?”
西装男:“……”西装男手一抽:“侵害他人财产的,财产损失按照损失发生时的市场价格或者其他方式计算。”
时韫笑容不变,从桌底拿出座机。西装男一个飞扑,按住她正要拨通电话的手。“妹妹,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孤零零的眼球眨了眨,圆不溜秋的望着她。面容看不清表情:“我多给你一个人头的报酬,你不上报老板?”
时韫嘴角微微上扬,褐眸落在打在她手上白骨化的手,垂下的褐眸划过冷冽,很好说话的剥开他的手,把座机电话递给他,还很贴心的帮他拨通电话。“喂?你又干嘛?三天两头的,你有病啊?!”
电话刚一接通,暴躁的声音就从老旧的座机中传来。西装男颤颤巍巍的接过电话:“那个……是我。”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西装男:“我又把你们店的石板打碎了。”
时韫一愣。……又?“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