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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1 / 1)

由于今年苗凤红的三个女儿要在附近读高中,要暂住在自己妈妈家里。于是我就主动离开,另寻他地。“哟,小河回来啦。”

向树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惊讶的望了我一眼。我点着头走了到房间里把书包放下。向叔一家和我并不是亲戚,因为女主人和我妈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于是就答应让我来她家度过最后的半年。这家庭的组成,是我意想不到得。一个爱老婆的丈夫和一个爱丈夫的妻子,搭一个三观板正还很善良的儿子。这真是太稀奇了。在饭桌上,我没有看到通常家庭都会有的餐桌审问环节,反而第一次接触到餐桌分享环节。“小河哥,我今天和朋友踢了两场足球,都赢了呢。”

向尉民举着他肉嘟嘟的手掌比了个耶。由于冯砚阿姨快四十岁才生下他,所以他和我之间足足差了十岁。“踢得开不开心呀。”

我笑弯了眼。“开心。”

向尉民口齿不清的说。“开心就好。”

我扯开嘴角。“来小河,多吃点。”

周砚给我夹了两筷子菜。“谢谢周阿姨。”

我说。“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周砚说着又给我夹了两筷子。我无法拒绝她的热情,即使那只是出于对姜兰的同情。在这之后,向尉民又和我们分享了一些其他的趣事,逗得向树哈哈大笑。于是我度过了第二个愉悦的有交流的吃饭时间。之前在周懿家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交流,不过堪比法庭现场。赵洪丽扮演法官,周春辉扮演观众,周懿扮演被告,我则是法官手里捏着的锤子。想着我嘴边漏出了一丝叹息。随后闭上眼进入睡眠。“喂,李河,数学作业给我抄抄。”

张维朝我伸开了手。我扯着哈欠摸过一本学法递给他,“对不对我就不知道了。”

“有就行。”

张维憨笑两声。这是我坐到后排的第二个月。这里每天都进行着不变的日常,上课玩手机耳机听音乐或者睡觉,下课串教室或者小卖铺集合,说悄悄话开黄腔,大小考试都作弊或者干脆乱写,以及在放学之前把成绩前排的同学或者打印成本的标准答案填到自己的作业本上不带任何作业回去等等,都是一天必做的。这两个月来我是玩开心了,之前被王莉妍训时我还想要不要停止这种实践行为,而到现在,我已经对王莉妍的批评和羞辱麻木了。不过这时间越往后推王莉妍也就索性不管了。反正我们已经是沉淀在最底层的沙子,多说也只会引来我们背地里的暗骂和不加掩饰的厌恶。病入膏肓。我一下一下的摇着椅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黑板。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我感觉左边的衣服被拉了一下,我稍稍撇过头看向手的主人。“嘿嘿,看看我中午时候拍到的好东西。”

孙泽旭说着把他的手机飞速塞到了我手里,并兴奋的抬高了眉毛。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垂眸看向手机屏幕,是女孩的裙底照。我关掉手机抬眸对上他期待的眼神,“你这癖好挺特殊啊,角度刁钻。”

“那后面两个,不学给我滚到外边去。”

台上的老师怒声指向窗外。我和孙泽旭对视了一眼,随后勾着头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倒血霉。”

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我默默祈祷班主任不要经过这。“哎呀,这站外边来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玩手机了。”

孙泽旭不以为意。我,强颜欢笑。这来了俩月,倒也对这群人有了些新看法。他们中少数是有想法的人,但几乎都不在学习上。有的在做生意,有的在踢球打球,有的在电子竞技,有的在音乐绘画等等个人特长。也有的纯属就是只想玩或者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完全学不进去。通常这类人心也不坏甚至是耿直,运动会上常常出现他们肆意的身影。而剩下的差不多就是人人皆知的模样,抽烟喝酒不学无术,满口黄腔出口成脏,以及天天想着怎么混进酒吧夜场或者绞紧脑汁把隔几天一换的女友拐上床。没想到的是,刚想完王莉妍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后门。站在办公室后,我的耳根子可算是清净了一会。下课后,我一鼓作气冲到了教室里,争取不与孙泽旭有任何交流的机会。坐到板凳上后,我又开始埋头写作业。这时霍平从位置上走了过来,“河哥,他给你看的啥?”

“长针眼的东西。”

我断断续续咳嗽了几下。“哦。”

霍平单手靠在我的椅背上。过了几分钟后,我放下了笔。“你有办法把我弄到酒吧里去吗?”

我边收边问。“简单。”

霍平溜动着眼珠看向我,“你不打算守身如玉了?”

我朝他扯开一个真诚的笑容,“真聪明,奖励一朵大红花。”

霍平半信半疑的挑起半边眉弓。于是晚上我就以去朋友家打游戏推迟了回去的时间。听着里边足以震破耳膜的音乐声,我心生了逃跑的念头。“等换完班我们就可以进去了,那班人查的不严,跟我朋友也很熟。”

霍平边说边点了根烟夹在我手指间,接着他点开手机把一张身份证照片摆在我眼前,“等会你用这张身份证混进去,图已经做好了。”

我看着手中的烟若有所思。“我本想带你去另外一家的,可惜离你住的地方太远,时间赶不上。”

霍平叹了口气,“那家就不用这么麻烦,我在那还存着一堆酒。”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我盯着烟看得入神,霍平又伸手挡住那根烟,“别抽,伤肺。”

我抬眸瞧向他,笑弯了眼,“好。”

实际上我只是在想这烟嘴怎么这么长,只比烟体短了一丢丢。“我手里这根烟啥价位?”“你是指这支?”霍平收回手,稍作思考,“这支应该是……九块。”

九块是个啥概念,我更好奇了, “一包有多少支?”“二十。”

霍平说。二十乘九就是…一百八,我去。我惊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的望向一旁的霍平,“你平时都抽这么贵的?”“那倒不是,一般我抽软中华,这不是给咱河哥拿点好货赚赚面子嘛。”

霍平单纯的朝我眨眨眼。我默了一会,随后伸开手将烟嘴递到他唇边,“你抽了吧,别浪费了,我拿个光烟柄进去也行。”

“你不是…有洁癖吗?”

霍平龇牙。“能盖到全部?”我有点疑惑。“…河哥。”

霍平眼中闪烁着雀跃,随后他快速咬住了空出来的一截烟嘴,“这个不叫烟柄,叫烟嘴。”

我收回手似懂非懂得点点头。等霍平抽完,也就到了换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夹着没有被霍平亲吻的部分,按照霍平先前的指示顺利跟着霍平进入了场内。不过门口检查的人的眼神告诉我,他知道我是个未成年。走在前往主场的路上,我紧紧跟随着霍平的脚步。掀开胶帘,我终于见到了主场的模样。高台上正有一个穿着超短皮裤的兔女郎在热舞,高台之下就是站在阶梯上随着音乐节拍蹦跳的人。正当我快速记录下画面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手腕处一阵温热。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霍平解释了原因,“我怕你走丢了,这里人挺杂的。”

我看了眼四周,默许了行为。霍平最先带我去了阶梯那观摩。一过去,我就感觉心脏有点受不了了,而且这边的温度特高,不过几分钟我就有点呼吸不顺畅,好在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撒点降温的东西,勉强支撑我走完这截路程。走的路程中,前方突然倒下一个女人,她似乎并未发觉自己吐了一地,只是迷迷糊糊的撑起眼皮无意识的朝我笑了笑。紧接着她就被朋友扶起来,三个人的手臂交叉搭着肩,继续咧开嘴蹦哒起来。“这种叫死鱼。”

霍平紧握着我的手腕,“随时可能被强制性带走。”

我轻轻点点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里边有些人都还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摇头晃脑。这里形形色色,就算是醉眼朦胧的霓虹灯也无法掩盖。有的人四处张望,伺机而动。有的人端正姿势,愿者上钩。有的人全程盯着手机,有的人坐在座位上扫荡果盘。有的人手腕不停歇,有的人偷偷做小动作。有的人用身体语言展开邀请,有的人直接亮二维码。有的人蹦的昏天吐地,有的人蹦的气定神闲。甚至还有些开放的人已经开始了亲密交流。这还只是我看见的。绕了一圈后,我也就大致摸清了这里边长啥样,只要再去厕所里逛一圈就可以收工了。“厕所在哪?”

我问。“我带你去。”

霍平捏捏我的手腕,引着我向出口走去。到厕所后,我先是看见了从某个单间里流出的血液,而且这个单间的门一直在振动。这就是男女合厕的用处吗,我好奇的搜刮着,随后我停到了镜子前,偶然听到了里边的谈话。“今天这大哥真就是我的大福星,两三分钟就搞定,小费还给了我五千。”

“我的不咋样,抠搜鬼一个,手摸的还挺快。”

“哈哈别生气,等会还有局。”

“谢谢姐妹~”听到一半门动了,我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向前走去。素材加二。刚出门口,我又看到了不远处正被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抛媚眼的霍平。“帅哥,去唱k吗?”

那女人上下打量着霍平身上的饰品,热情的递给了霍平一个飞吻。霍平圆滑的推脱了,见我过来,他再次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离了主场。坐在出租车上,我的耳边都还隐隐约约的响着那炸裂耳膜的音乐声。“所以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来这地方了?如果是想玩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包厢,那地方安静干净。”

霍平笑着说,“有公主也有男模哦。”

我在脑海里整理着方才收集的素材,“不用了,纯属好奇过来看看。”

“好吧。”

霍平微笑。到家后我迅速洗了个澡,沾床就睡。但也阻止不了第二天的头晕脑胀。“我说大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跟着人进男厕的癖好。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我才是那个变态。”

我颇为无奈的拦在门口,“这还是学校,咱能不能别这么狂野。”

“我又不是没见过。”

陶婉茹不以为意。真是无法沟通,我无语望天,撂下话转身向内走去,“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把你的事传播出去。”

好在威胁起了点效果,她没有动。这人已经尾随我两个多月了,但基本上没说过话,这让我很摸不着头脑。本以为这种奇怪的日常会持续到毕业,但不曾想没过几天,她的事就被闹得人尽皆知。“简直是丢她父母的脸。”

王莉妍沉下脸抱起双臂,“年纪轻轻就走捷径,恬不知耻思想败坏。”

“什么事啊?”

前排的人扭过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着答案。“四一二班有个女的卖淫。”

张维笑嘻嘻的说,“被同学发现举报了。”

“啊—?好恶心哦。”

那人厌恶的皱起眉,咧着牙恨不得把听到耳朵里的字眼重新挖出来。而再前面的一点则是爆出了讥讽的笑声,“典型爸妈没教育好的。”

我周围的人反倒是最安静的,因为他们大多早就知道了。刚好趁这个机会说说话,聊聊其他的。“河哥,最近我跟着你走。”

霍平憨厚的笑了笑。我扯了个长长的哈欠,摆摆手,“不用,我有避开过。”

“你说王莉妍这么年轻又长这么漂亮,那心思咋那么毒呢。”

黄艳玲气呼呼的踹了脚桌腿,“他妈的,还是于老师好。”

“哟,又被骂啦?”

姚文调笑了两声,“你说你干嘛非得跑她眼皮子底下作妖嘞。”

“我呸。”

黄艳玲啐了口唾沫,“我快干死了还他妈不让我去小卖部买水,真是脑袋进水了。而且她下课一占就是十分钟,我就是边跑边尿都他妈赶不上。还骂我没死用,无语。”

“你考好点撒,你看那何豫州可是慢悠悠晃进来的,咱莉妍姐可啥都没说。”

姚文咯咯的笑起来。“无语。”

黄艳玲翻了个白眼。等那两人吐槽完,霍平才继续开口,“那我也要跟着你。”

“也行,免费的保镖。”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台上的王莉妍此时也注意到了我们后排畅快聊天的一群人,于是她好心的掀动嘴皮,“那后边一排的女生,你们可得小心点啊。”

众人一阵唏嘘。这之后,我就不曾再见到陶婉茹。而学习上也进入了中考冲刺阶段,每天都是卷子满天飞,笔头直冒火。我是准备继续混下去的,反正考上了也不会读,白白占个名额多不好。但在这天英语课上,我本已坚定的心,却动摇了。“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迎着斜阳,艾栎清站在台上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年纪轻轻就拿下了英语组组长的位置。听完后我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如此坚定的信念,如此拼搏的精神。为了自己的目标,不论前方等待的是怎样的困难,都愿意保持初心付诸行动,一路坚持走到底,永不言弃。我却自以为是的仅用一句从小家庭优渥和天赋,就大言不惭的否定了别人的勇气和决心。这言语背后是满满的嫉妒和怨恨。可笑的是,说这话的我一无对抗的勇气也无斗争的决心,却在这妄自揣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得就是我这样的人吧。我羞愧不已的垂下头。于是在当天夜晚,看着满堆不及格的卷子,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心。我要考高中。至于读不读到时候再看,反正学费并不是个问题,我完全可以边打工边读书,自己赚学费养活自己。只是问题在于我不想活了而已。想到这,我难免梗塞了一下。不过我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我下这个决心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不想有个后悔的青春,无关其他。所以我再次振作起来,开始做计划。距离中考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月不到,算上之前的,我已经实打实的玩了五六个月。这期间我压根就没怎么听过讲,大考小考基本啃老,记得就写,不记得就认命或者作弊。作业完全靠抄,就没读过个完整的题目。总而言之,糊的很全面。其他的都还好,背个基础概念,再练练难题,考个七八十,八九十分是不成问题的。难就难在英语。比我家那些亲戚都难记,那些亲戚最虽然人品都不咋样,但也算各有特点。但放眼看这单词,它们虽然长得是不一样,但一个意思里边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单词,更别提还有变形。歪歪扭扭挤在一块,记着记着就开始张冠李戴。分不清南,摸不着北。还有听力,语法结构,阅读理解完形填空,翻译什么的,两天下来就收割走了我头上一半的头发。对一个十五岁才正视英语并尝试自学的小白来说,简直是学到了怀疑人生。“等等等!他究竟喝了个什么?!”

我对着即将结束选择的英语界面无能狂怒,“怎么一会茶一会牛奶的?!咖啡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橙汁儿选项?!!!我怎么没听到!!”

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点下我认为对的选项后……我就成功答错啦。妈的。我狠力捶了把桌子,下辈子一出生我就在英语单词典里边买套房。随即我倒在桌子上,挫败的哀叹了一声。紧接着冰冷的人声再次响起,我又连忙坐起来凝神听题。就这样黑灯瞎火摸耗子摸了两天后,我就初步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那就是少记一点,不能像之前一样背成一锅粥,争取能记多少是多少,关键是得记到心里边去。然后是通过手机查找相关课程,基础概念,或者语法解析等等,然后整理归纳。其他科目也是如此,这让我不觉庆幸有手机真好。听不听得懂另说,但听众只有我一个人更有效率。再就是作业,会写的就写,不会写的拿回家用手机解析题目。看得懂就写上去,看不懂就胡乱填,等老师讲卷的时候再看能不能懂。实在不懂就只能死记硬背常见句型,扬长避短。原本十点睡觉也推迟到了凌晨十二点。觉没睡好等于失去燃料,听啥都觉得是和尚念经,不懂且困。眼瞅着有点起色后,我也就有了点信心。继续保持原样不动,把习惯养好,稳定下来后再进一步扩大目标。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月,我终于能够粗略的知道那一篇篇的英语文章到底说了个什么了。虽然有点夸张,但这真的让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觉。“河哥,你咋突然之间又开始热爱学习了?”

霍平拿着我的卷子左右看了看。“我又想考高中了。”

我伸了个懒腰,扯了个哈欠,“虽然有点晚。”

“又想考高中了……是因为艾老师吗?”

霍平好奇的把自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从卷子背后露出来,“因为她上次自己的经历鼓舞了你?”我轻点头,“不止是经历,艾老师在这几天也给了我学习上的鼓励。”

本来我是得跟前面的人一样晚上要背一百个单词,但这和我的计划冲突了。而我这怪脾气最烦的就是不按我的计划走,这就极有可能会导致我在长时间的烦躁中意气用事,一个都不记,全部作弊。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怀着忐忑的心我鼓起勇气去办公室找艾栎清商量了一下,没想到艾栎清真的同意了,还嘱咐我好好记。到这时候了还愿意选择从宽,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出了办公室后,我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要是我这脾气改的了就好了,只可惜我的心态还是没有达到可以包容别人的地步,还是颇具有攻击性。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不受我控制,一旦发作,我就会被心中的暴躁占据理智,一心只想反抗,直到作对成功才肯罢休。思及此处,我头疼的捶捶眉心,慢慢来吧。“可能英语老师都比较想得开吧。”

霍平说,“穿搭绝对是最潮流的。”

我闷笑几声,没有反驳。日子一天天过着,成绩也跟着稳步提升。再过二十天之后,我就在生平,头一次拿住了及格的英语的卷子。这就是努力的果实啊。我抱着卷子亲昵的蹭了蹭。在放学后,我又收到了意外之喜。“小河,你有两个快递和两个蛋糕到了,我给你放你桌子上了。”

刚进门,向树就兴奋的指了指房门,“你咋一次性买两蛋糕啊?。”

快递?蛋糕?我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拉上门笑着应了一声,“蛋糕店买一送一。”

“是吗,那真是让你碰上了。”

向树没想太多,他放下手中的扫帚指了指厨房,“菜都热着的,赶紧吃啊。”

“好的向叔。”

我微笑着点头。走近房里后,我先把两个包裹拆了个干净。两个包裹的内容截然不同,一个是实用的,另一个则全是吃的。哦,我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不过是谎报的。想着我把他俩写的祝福语揭了下来。“李河,祝你生日快乐。”

“李河,生日快乐~”看完我又放了回去。杨捷生那箱是零食搭一束红玫瑰。一如既往救济饥荒的形式。我笑着收回手,余光瞥到了一个小盒子,我又好奇的摸过来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之前我那把被他没收走的弯刀,以及一张字条。木作舟,承水上。愿长久,伴君旁。这字写的不错,不愧是练书法的。想着我把那柄弯刀拿出,妥当的收在抽屉里。而林欲平送的,就比较多样。一条墨绿色的围巾,一副皮手套。一块手表。一部mp3,一部手机和一台电脑。头挂,双边,单边耳机及音响。一堆教辅资料,他各科的笔记复印。成堆的国誉本装盒的百乐笔。阿金的照片,复刻的摆件。两盒拼图两盒积木。生日蛋糕,零食。以及一封信。这时候都不忘提醒我读书。我无奈的伸开手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了。“亲爱的李河。”

“好久不见。”

“初次见面时,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请原谅我的用词有欠妥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

“在我一岁时,我就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将我抛弃了。于是我只好跟着付冬一路走南闯北,夹缝求生。直到六岁那年,付冬因工作需求要在穷乡僻壤里暂时落脚,所以不得已,我只能在当地的小学就读。”

“而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让我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你。”

谁教他这么写信的,我嫌弃的锁上眉头。快速浏览完下文后,我就将信件放在了一旁,转身去吃了晚饭。美滋滋的和向尉民他们炫完他俩给的生日蛋糕后,我给林欲平发了条消息,“mp3我收下,贵重物品全拿回去。”

发完这条后我顿了下,随后又发了一条,“信我看了,那些肉麻的话你就自己留着吧。梁静佳的事就算没有你在暗中推波助澜也照样会发生,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王丰年的事,你救了我是事实。我也庆幸你没有太狠心能够冷眼旁观到我被打残。算算这三年来你也帮过我不少,功过相抵过不掩功。”

发送出去后,我举起手机对着空空如也的纸盒拍了张照,“此蛋糕为证,我们一纸信封泯恩仇。”

随后我收起手机,打开了mp3。原本以为是他弹的钢琴曲,没想到,这里边还有其他的乐器。有吉他,笛子以及…我想应该是古筝或者古琴。不过还是以钢琴为主,这些参与得不多。真是才华横溢,能包天地啊。关掉mp3后我抱着那沓笔记翻了起来。这些笔记并不多,用俗话讲就是,浓缩的都是精华。有了这些笔记的帮助,我的成绩再次得到了小幅度的提升。在经过短短一个月的奋斗后,我的三科终于从一百四五提到了二百四五,逐步稳定在了普高的分数线,至于副科擅长的就是AB,不擅长的就是BC。不得不说,这种自己播种自己收割的感觉,有点让我上瘾。以至于到了后期,我彻底把考了之后能不能读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一心只想着怎么再进一步。“今天晚上的家长会,每个家长都要到场。”

王莉妍下了最后一次通知。最后一次家长会,我心中默念。从小到大,也就爷爷奶奶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哎,我好羡慕你啊。”

伊凡瘫倒在桌面上,语气生无可恋,“没有家长给你开会,没体会过男女双打。”

“是吗。”

我侧眸看向他。“是的。”

伊凡一本正经的点头。我笑了笑,没接话。中午,我接到了一通意外的来电。“今天的家长会自己开。”

姜兰语气生硬,“你跟班主任说我去不了。”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说的好像我能把你当个指望一样。”

姜兰快速挂了电话。晚上,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周围便热闹起来。“喂,你妈给你带啥好吃的?”“红烧牛腩,等会给你分点。”

“那好啊,我妈给我买的汉堡。”

“诶,今天哪个给你开会。”

“我爸啦,不出意外的话,那羞羞滴铁拳会往我脸上砸。”

“噶懒哒,我忘记跟我妈说带饮料了。走走走,陪我去趟小卖部。”

坐在位置上,我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努力忽视掉身旁的喧闹声。“诶!你怎么哭了!”

“我妈还没给我送饭过来。”

“那有啥好哭的,吃我的。”

“还有我的香肠焖饭,美汁汁。”

我闭上眼睛。“河哥。”

身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睁开眼向来人看去。霍平扯起两瓣唇,微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我们一起吃。”

随后他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你不开心吗?”

霍平扯下一个鸡腿递给我,“别不开心了,我也没有家长帮我开会,人是我花钱找来的。”

我接过鸡腿咬了一口,“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有点羡慕。”

“我不羡慕。”

霍平扯下另一只鸡腿,像是碰杯一样碰了下我手中的鸡腿,大笑道,“我有河哥陪我。”

“我现在也不羡慕了。”

我放下腿骨,扬眉道,“我有霍平陪我。”

“要是杨大哥和林大哥也在这就好了。”

霍平笑弯了眼,“这样河哥就不会羡慕了。”

“有你就够了。”

我拿着纸擦了下手,“你继续吃,我还不饿。”

“好吧。”

霍平略显失落的低下头。等霍平吃完,那些家长也就陆陆续续的来齐了。这次家长会,学生要陪同。家长坐在椅子上,学生则是坐在自己带的小凳子上。于是,坐在椅子上的我就收到了不少打量的眼光。如坐针毡的度过两个小时后,这场家长会也就结束了。背起书包后,我快速冲出教室向校门口走去。这一路上,我看见了有说有笑挽着手的母女,看见了表情严肃并肩行走的父子,看见了正捧腹大笑的父女,看见了千叮万嘱的母子……短短五十米,却如同翻越了一座山。明明是水泥路,却如同踩的钉床。行走在黑夜里,我的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快点离开这里。飞速回到向叔家后,我泡了桶泡面,吃完后便冲了澡熄了灯。在中考前一天的早上,我被一通意料之中的电话,打醒了。“喂幺儿,吃饭了没。”

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吃了。”

一如既往的答案。“嗯…”姜兰欲言又止,“明天就中考了,有底气没。”

“你觉得呢?”

我无味的咂舌。“老妈肯定是希望你考好点嘞。”

姜兰自顾自笑起来,约摸过了个两三分钟左右,姜兰才说明了来意,“你这高中恐怕读不成了嘞,妈妈手上没钱了,你爸爸又不出钱,我……”“那就不读。”

我打断了她的话,“反正我也考不起。”

姜兰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大概率会以为我将跟她大吵一架。于是通讯足足断了两分钟,那头才重新传来声音,“好,你也不怕,我已经跟你大伯联系好了,你考完就回县里去他们店里帮忙,一个月也赚的到两三千,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好啊。”

我说,“谢谢你。”

“……”通讯再次断了几秒,“行嘞,我说完了,挂了啊。”

话音未落,电话就中断了。我则是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眺望远方。罢了,反正我已达成目的。正好给咱妈减轻点负担,让她活得轻松点。我舒开眉头,顺势将手机放下。简单整理一番后,我就怀揣着愉悦的心情出了门。“你到了没?”

“嗯……我想我应该到了。”

“你确定方向没走反吧?”

“这草坪这么绿,我还能找错?”“我咋没看见你,我瞎了啊?”“那你可能真瞎了。”

“诶!我看见你了!你别动!”

接着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我收起手机站在原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在路过草坪正中央的时候,我看见了朝我奔来的杨捷生。那如黑夜的眼眸在此刻闪耀着喜悦,敞开的怀抱,大咧的嘴角。他就这样,就这样携着一身暖阳破开寒冷,义无反顾的向我扑来。这也许,就是活着才有乐趣吧。鬼使神差中,我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向前迈了一步。“我想死你了。”

杨捷生一个飞跃扑在我身上,连带着我都重心不稳的向草地上倒去。我支撑起上半身,拍了拍他的臂膀,“这半年不见,养得挺壮实啊。”

“可不嘛,天天闷在家,除开学习就只能吃了。”

杨捷生收紧了双臂,“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我就只能散散步。”

我艰难的吸了口气,“是吗。”

杨捷生松开手向一旁躺去,“如果不复发的话,我就能一直活下去。”

我缓了口气,“但愿不要复发。”

杨捷生忽的咧开嘴,“一定会的。”

我也顺势躺了下去,在后背接触到大地的瞬间。我突然感觉一股思念自肺腑间散开,顺着呼吸弥漫在眼前。上一次像这样躺下来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活着。我微笑着合上眼睛。“是的,一定会的。”

“你想好了吗?”

杨捷生问。“什么?”

我反问。“考高中的事。”

杨捷生轻笑一声,“我知道这学期的前几个月你一直都在倒数,萧枫烁偷偷告诉我的。”

我放大了笑容,“行啊你,能憋着一直不问我原因。”

“我不想问。”

杨捷生说,“你喜欢读书。”

我抬起右手搭在额头上,缓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吗。”

杨捷生笑道,“那我就不知道吧。”

我微微眯起眼看向天空,飞鸟自眼眸中穿梭而过,“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没救你,我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会。”

杨捷生坦白道,“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睁开眼睛,“什么样的人?”“纯真的人。”

杨捷生垂眸笑起来,“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有时候的行为举止,很像小孩子。”

我愣了一下,“小孩子?”“是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执着,完全不考虑其他。”

杨捷生偷笑起来,“还有撒谎,对情感遮遮掩掩,口嫌体直。”

我虚握四指,叹息道,“听起来还是个坏孩子。”

“事实上大多数孩子都是我说的那样。”

杨捷生的语气暗含无奈,“没有好坏之分,只看怎么用。”

话落杨捷生微微侧过头看向我,“你用谎言害过人,也用谎言救过人,不是吗?”

我闷笑两声,“也是。”

“中考完,你会去哪里?”杨捷生微启唇,“之后还能见面吗?”

“回县城,能见面。”

我说。杨捷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好骗。”

我低笑起来,“不过没有骗到过。”

“这评价还挺高。”

杨捷生大笑不止,等笑意下去,杨捷生又看向我,挑眉道,“你知道那天我是在装睡?”“显而易见。”

我得意的勾起唇角,“林欲平还以为是邓阿姨让你和他产生了距离感,实则是你自愿的。”

“不能怪我。林欲平城府太深,又是个薄情寡义的。”

杨捷生不禁摆摆头,“这种人不可深交。”

“坏不到你头上来,大可放心。”

我决定还是缓和一下这两人的关系。“那是对你来说。”

杨捷生叹了口气,“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压根儿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害过你?”

我心下疑惑。“没有。”

杨捷生说,“但还是得离这种人远点,以免惹火上身。”

后知后觉到自己刚刚的发言,杨捷生又连忙道,“我并不是拆散你两的友谊,我只是担心他会害到你。”

我难掩笑意,“我知道咱捷生不是坏蛋。”

随后我放下手,“到现在为止对我个人而言,他不算个坏人。”

杨捷生沉默了一会,随后拍拍我的手,温声道,“要是发现他有意图害你,赶紧跑。”

“好——”我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杨捷生哼了一下,“你有时候呆的很,不真正害到你头上你都发现不了。”

我轻笑着阖上眼,“中考一完也就散了,你多虑了。”

杨捷生一愣,随后讪讪收回手,“也是。”

眯了会后,我就和杨捷生一块去买了文具,各自回了住处。同天傍晚,我接到了林欲平的电话。“中考加油。”

林欲平说。“嗯。”

我快速浏览着资料。“考完之后,你准备去哪?”林欲平问。“回县城。”

我说。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分钟。“你不准备活下去了。”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我没感到多惊讶,欣然承认了。通讯暂时听了几秒,随后林欲平淡淡道,“考完后,我们单独见一面。”

我正欲说话,林欲平又出言打断了我,“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明天不来这边?”我继续浏览着文字。“明后外三天以考试为主。”

林欲平翻动手中的书页。“你不是保送了吗?”

我说。“最后刷个题。”

林欲平说。我一噎,随后轻点头,“行。”

“晚安。”

在电话挂的前一秒,手机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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