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出生在1991年的通城。这是一个不算发达,也不算落后的城市。谨言的父母在当地的小镇开了一家理发店。父亲负责理发,母亲则负责烧水洗头。夫妻俩赚的钱不多,但在那个有些家庭连小孩奶糕都买不起的年代,还算能维持生计。在生了一个孩子之后,谨言的妈妈,就去带了环。什么时候发现有谨言的呢?这还得从夫妻俩早起烧水准备开店那天说起。当时家里还用着蜂窝煤,铝制的热水壶在烧水桶上咕噜咕噜地叫着。谨言妈妈突然肚子疼,起身便发现自己身下流了不少的血。因着她已经带了环,所以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怀孕,见血流不止,还以为体内的环掉了,身体有什么问题。谨言爸爸当即将自己8岁的儿子寄到邻居家,然后就骑上自行车带着老婆去了医院。当医生告诉他们,谨言妈妈已经怀孕有三个多月了,两人都有点不敢相信。问起医生来,医生说的是,可能环没带住,所以才意外怀上了。虽然谨言妈妈并不想要,但架不住老公一脸欣喜地求她留下孩子。于是,楚谨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降生了。出生那天,12月15日,通城大雪。谨言妈妈在产房内,痛得死去活来。医生将谨言抱出来的时候,爸爸和哥哥看着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娃娃嘿嘿直笑。同村的美姨被奶奶拉了过来。奶奶说,孩子生在大雪日,怕身体太弱,要请美姨按照生辰八字取个好名。美姨在村中靠着给大家算命看日子为生,熟悉些的叫她一声美姨,不认识的则是要叫一声先生的。再说美姨看着这个娃娃,拿出纸笔,在本子上算了又算,然后拍了拍脑门,一脸喜色道:“哎呦喂老楚家的!你家这个小孙女,命好!”
要是别人这么说,谨言爸爸和奶奶肯定只当是对方嘴甜,想讨个好彩头。但美姨不一样。“你家有了这丫头,肯定日子能越过越好,一家人都得大富大贵!”
谨言爸爸还想问:怎么个大富大贵法?却见美姨笑着摇摇头,然后说:“就叫谨言,这名字配得上她。”
一家人再三谢过了美姨,又包了个50元的红包给她,算是非常大方客气了。美姨也不推拒,笑眯眯地收了钱。走之前又道:“注意一下丫头十五岁那年,可能会有个小劫,不过没事,丫头出生就自带了护身神,只要你们大人注意一些,这小劫过了就一生顺遂平安了。”
后来,夫妻二人的小小理发店生意倒是越来越好,还招了不少学徒,又开了分店。一家人也从村子里,搬到了镇上。在通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素娟美发店的名字。而谨言,也从一个小小的婴儿渐渐长成了一个猫狗都嫌的调皮姑娘。妈妈为了约束她,给她报了不少课外班。什么练字画画武术,学了一大堆。但是大多都是没学几节课就被劝退了。原因是打人。谨言妈妈在家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依旧改不了她的这个毛病要问小谨言为什么打人,她是完全不承认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打人呀,就是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对方一下,人家就能马上哭出来,身上也会出现青紫的淤青。等谨言大了些,也懂事了一点,知道上学的时候,绝对不能碰那些小朋友,因为别人都是瓷娃娃,一碰就会坏。但为什么哥和爸爸妈妈就不会?她的小脑瓜也想不明白。十五岁那年,从小身体倍儿棒的谨言生病了。医生做了全身检查,但是查不到病因,就说可能是稀有病,让一家人去省里大医院看看。谨言也因为持续的低烧,几乎一路都在昏睡。当大人们办好住院手续,成功入住后,她才堪堪醒来。“老爸!”
谨言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盯着和自己爸爸站在一起,看起来几乎都在贴在爸爸身上的一个叔叔道:“这个叔叔是谁啊?”
谨言的爸爸闻言一愣,然后看了眼周围:“哪来的叔叔?今天就爸爸妈妈陪你来省里啊。”
“估计是烧糊涂了。”
谨言妈妈摸了摸女儿还有些烫的额头,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老楚,你去给孩子买些水果和粥上来,这么多天没吃东西来,女儿得饿坏了。”
“哦!好的。”
谨言爸爸也上来摸摸女儿的头,就直接走出了病房。谨言闭了闭眼,也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再睁眼的时候,却依旧看到了那个叔叔,他就站在病床的床位,身上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灯芯绒外套,裤子上还沾了些黄色的泥土,见谨言看过来,朝着她咧嘴露出一抹阴寒的笑来。“妈!妈!”
谨言瞬间惊出一声冷汗,她瞪着眼睛,一把抓住自己妈妈的手。“真的有叔叔,就站在床头,还对我笑。”
“别乱说!”
楚妈妈反手将女儿的双臂抓住,腾出一只手按了床头的按钮。“医生!护士!快来一下,我女儿不知道怎么了。”
不一会,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病床旁来了两个护士和一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男医生。谨言见人都集中在了她的病房内,也没觉得有任何的安全感,因为那个叔叔还是站在床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头发上慢慢有水滴出,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谨言的脚边。“啊啊!走开走开!”
楚谨言疯狂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她太害怕了,她甚至觉得,这水若是滴在她的身上,就会马上变成那种阴湿虫子,将她整个人啃食干净。“这像是谵妄症啊……”迷糊间,她的四肢被护士们按住,一根针管打了进来,楚谨言也渐渐睡去。什么是谵妄症?她模模糊糊地想着,那个可怕的叔叔也突然消失不见,还不等她想明白,看明白,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