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背光而立,明明是纤细的身影,此刻却似顶天立地般高大巍峨。
充满力量感的浓稠剪影映入众人眼中,整个宴会厅都被一种凛然,磅礴的气场笼罩。
沈惊觉遥遥望着她,原本黑白分明的清冽星眸,逐渐燃烧,炙热,如两颗跳动的火星。
他隐约看到,一只翱翔九天的金色凤凰从她身后飞腾冲出,展开的双翅散发着耀眼光芒,足以遮天蔽月!
“俏俏!”唐樾和霍如熙亦没想到,唐俏儿会亲自杀到现场。
闪光灯铺天盖地,再次来袭:
“是唐家大小姐!”
“现在得改口,叫唐总了,现在ks财团是她当家了!”
“不是……唐俏儿也来给沈惊觉撑腰了?他俩不是都分手了吗!”
“你懂啥,这叫爱过!”
沈惊蛰眉眼微压,直勾勾盯着唐俏儿冷艳坚毅的面庞,僵白的唇一寸寸勾起,形成一种诡谲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唐俏儿看着他带着笑的脸,强压着胸腔里翻腾的憎恶,气定神闲地环视众人:
“诸位,我用我们整个ks财团的名誉,以及我唐俏儿个人人格担保,沈惊觉先生绝对没有吸毒!”
“嗤,担保?你的担保有用吗?”
慕雪柔一脸图穷匕见的阴狠,“整个盛京,谁人不知,唐小姐你是沈惊觉的老相好。”
她特意用“老相好”三个字,就是在暗戳戳地羞辱唐俏儿。
沈惊觉眉宇狠狠一沉,刀锋般的视线剜在慕雪柔矫揉造作的脸上,冰寒彻骨。
“妈的!贱人!”霍如熙恨得切齿,今天说话含妈量巨高。
唐俏儿眉梢轻轻一抬,仍是不辨息怒,恢弘大气。
说话又酸又臭又骚,还说你不是金恩柔?
慕雪柔冷笑,继续吟唱:“在警方那,亲人都不能给犯罪嫌疑人做证人,你还拿你的人格担保,就你跟沈惊觉的关系,你担保的了吗?”
唐俏儿眼睫低垂,沉吟,“嗯,我是担保不了。”
慕雪柔阴恻恻地笑了,她觉得唐俏儿到场,跟唐樾、霍如熙一样,就是前仆后继跑过来当小丑的。
然而,下一秒,唐俏儿倏然掀眸,目光如炬,蛰得慕雪柔心里阵阵发憷:
“但,有一个人,他能!”
话语一落,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迈着不轻不重的脚步,走进敞开的大门。
离得远,众人看得并不清晰。
可仅仅只是一个颀长的轮廓,唐樾便如遭雷击般一震,全身紧绷的神经颤栗叫嚣,唇边亦颤着,压抑着近乎崩溃的情绪。
但,他根本压抑不住。
“随风……是随风!”霍如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疯狂拉扯身边僵住的唐樾。
却发现——
众目睽睽之下,唐樾望着他爱入骨髓的人,不知不觉,满眼是泪,泣不成声。
是随风。
但他却直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有一天,随风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随风。”沈惊觉亦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心中澎湃的感情,难以名状。
而也是在同一时间,沈惊蛰唇角那一丝阴邪的笑,也随着柳随风的出现而定格。
久违的柳随风,身穿笔挺的黑西装,容色镇定地走向沈惊觉。
虽然仍是挺秀养眼的身材,可是过于消瘦了,沉郁的黑色更衬得他整个人形销骨立,像行走的衣架子。
唐樾记得,他最讨厌穿黑色的衣服,家里一衣柜的高档时装,五颜六色,花枝招展,偏不见一抹黑。
用他的话就是:“上班穿白大褂都够无趣了,平时还要穿黑色,跟个黑白无常一样,一点活人气没有,净接地府了!”
可是现在,他却一身皂地站在他面前。
曾经的随风,爱说爱笑爱漂亮的随风,如璀璨星光坠入黑渊深潭,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
柳随风从唐樾面前经过时,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咫尺之遥,唐樾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颊的十字伤疤,残忍在目。
他心脏狠狠一绞,痛得他眼前天崩地裂般的昏黑,身躯剧烈地晃了晃。
“大哥,你没事吧?!”好在,身旁的霍如熙及时扶住了他。
唐樾望着柳随风清瘦的背影,干涩的唇张了张,像得了失语症,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喉咙里,满是血腥味,思念化为利刃,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血流成泊。
柳随风脚步停在沈惊觉身边,淡淡勾唇,略微点头。
算打招呼了。
随即,他骤然掀起狭长的眸,凌厉的视线猛刺在沈惊蛰虚伪的脸上:
“我叫柳随风,曾担任沈惊觉先生的主治医生,大约半年前,沈惊觉先生为了救被囚禁在孤岛上的唐小姐,和谢晋寰做了交易,以身服毒,换唐小姐回到家人身边。”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这个我知道,唐小姐被谢氏集团董事长谢晋寰绑架到了孤岛上,有人说是因为爱而不得,有人说因为走投无路,拿唐小姐当人质以求脱身。总之这事儿是真的!”记者们议论纷纷。
“对对对!事后唐小姐获救,但沈总却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虽然沈家极力隐瞒,但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哪儿还有不透风的墙啊?圈子里很多人都听说了!”
“如此一来,就跟柳医生的话对上了!”
唐俏儿闭了闭通红的眼睛,脑海中再度浮现出的,是自己被谢晋寰困在那孤岛上的日日夜夜。
惊觉救她的那天,她全程昏迷。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魔鬼谈条件的,但她却深深懂得——
她的安然无恙,是惊觉义无反顾,以命相抵。
她不知道,这一世,她还有没有机会,为他豁出去一次。
柳随风从怀中抽出一份检查报告,目光凛凛,展示人前:
“这一份,是有我本人亲自签字,且有盛京最具权威的医疗机构开出的,沈总最早的脑部诊断报告,及血液检测报告。上面有盖章为证,在警方那里,这份报告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仅此一份,无法造假。
沈总因为服用剧毒而导致的脑部神经受损,对身体诸多机能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当时我就给他做了血液化验,结果确实与今日结果一致,他体内,留有毒品成分。可见那日,谢晋寰给他服下的,是高度提纯的毒品!”
众人:“我的天啊!太残忍了!”
“这一切,就算我不是当事人,但当时救助唐小姐和沈总的森国国际刑警和武警,他们全程参与了谢晋寰的抓捕工作,难道他们还不能证明沈总当时的身体情况吗?”
柳随风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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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上的沈惊蛰,脸色一寸寸阴鸷下去。
威胁、恐吓、杀人、陷害……自以为用尽手段,全世界尽是他玩物的沈惊蛰,这一次失算了。
他以为,离间了柳随风和唐樾,就能让柳随风彻底死心,放弃唐家和沈惊觉,从此在他们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现实是,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又赢了。
结果,此时此刻,柳随风以身入局,等于是狠狠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低估了人性。
他没有朋友,没有恋人,生性残暴,麻木不仁。
他根本就不懂,友情的重量。
不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做朋友。
哪怕身处不同的阵营,在明,在暗,在正,在邪。
都不能阻挡他们,抬头仰望太阳。
“我这么长时间没能出现,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在国外休养。可我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就有人自以为是,心怀邪念,拿沈总的身体状况大做文章,企图给他扣上一个瘾君子的帽子,将他拉入万丈深渊,自己好越俎代庖。”
柳随风微眯漂亮的狐狸眸,一步步走到台下,与沈惊蛰强烈对峙,“沈惊蛰先生,你写的剧本,挺精彩,只可惜,逻辑bug,漏洞百出。
在你的剧本里,沈总是吸毒成瘾,自甘堕落。那你是什么?是从肮脏的洞穴里爬上桌子,抢别人香槟和奶酪的阴沟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