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紧紧盯着厕所被堵死的门,冷汗夹背。
而此刻的沈惊觉,满眼是泪,眼神失焦,意识已经逐渐消弭。
毒瘾发作的沈总,若身边无人守护,他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的羔羊!
韩羡瞪着通红的眼睛,抄起拖把,咬牙夺到门前:
“谁?!”
“韩秘书,是我,柳随风。”门外,一道沉磁的声音传来。
“柳医生!”韩羡手中的拖把咣当坠地,眼泪没出息地奔涌出来。
“别慌,门口只有我,没有别人。”
柳随风顿了顿,嗓音低沉,焦灼,“惊觉发作了,是不是?让我进去看看他。”
韩羡狠狠抹了把泪,连忙拔开杂物车,打开紧锁的门。
柳随风清瘦如竹的身形瞬间闪进来,并迅速将门锁上。
“柳医生,求您……救救沈总吧!现在除了您,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柳随风用力喘了口气,一步步走到沈惊觉面前。
为了防止他挣扎,韩羡拿自己的领带捆住了男人的双手,又用他自己的领带,塞入他口中,防止他咬断舌头。
“惊觉……”柳随风单膝跪在沈惊觉面前,苍白的唇颤栗,泪水溢满眼窝。
“随风……救救我……”
沈惊觉瞪着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控制不住颤抖的身躯,也控不住不了崩坏的泪腺,“我现在……好想死啊……”
“有我,你死不了。”
柳随风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布包,摊开,里面赫然是一排针灸用的钢针,还有几管注射药物。
他抽出一根针,扎在沈惊觉太阳穴处,声色决绝地开口:
“你不光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患者。如果我不能治好你,我有无法推诿的责任,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陪你一条命。”
韩羡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沈总虽然美强惨,他们虽然关系铁,但这也玩儿得太大了!
柳医生要有个好歹,那唐大少爷怎么办?唐大少爷有个好歹,那少夫人怎么办……
就在韩羡脑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沈惊觉的头部、手臂等穴位,都已经扎满了钢针。
令韩羡无比惊异的是,沈总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仍是神志不清,俊容惨白,但相较之前癫狂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
“他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柳随风缓缓解开沈惊觉身上的领带。
韩羡喉咙哽咽,“其实,您离开之前沈总就出现这种情况了,他一直强忍着……不跟任何人说。”
柳随风拿出针管,将药物注射入沈惊觉体内,眉宇紧锁:
“每次发作,持续多长时间?”
“早期,是十五分钟到半小时左右。现在……如果不服药,沈总会被毒瘾发作的痛苦,折磨一整夜!”
“锥心蚀骨,已经中毒很深了。”柳随风拔出针管,心口隐隐绞痛。
韩羡不禁诘问:“柳医生,您给沈总注射的是什么药?我看用上沈总就缓解了,太厉害了!”
“离开盛京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都在m国的研究室,寻找能够化解惊觉体内毒素,治愈他脑损伤的药物。”
柳随风看着男人血色褪尽的脸庞,神情一片黯然,“可是,我做了上千次实验,仍然只能缓解毒瘾发作的症状,依旧无法根治。
是我医术不精,是我没用……”
“您快别这么说!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韩羡连忙宽慰,“普通毒品,有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戒掉。更何况,沈总服用的是高浓度的,能缓解已经很好了……”
“随风……”半晌,沈惊觉思绪逐渐清明,却依然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我在。”柳随风倾身,用纸巾擦拭他脸上的汗和泪。
沈惊觉粗喘着,眼眸混沌,“我的身体状况……替我保密……尤其,是她。”
柳随风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除了俏俏,再无第二。
他想,这一刻,沈惊觉恳求他,为的不是他男人的面子。
他仅仅只是,不希望俏俏,看到他的不堪,对他失望……
韩羡将沈惊觉搀扶起来,搂在怀里,“柳医生,望您理解,沈总真实的身体状况,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柳随风沉沉点头,“明白。”
沈惊觉在韩羡的搀扶下,强撑精神,摇晃着站立起来,“随风,大哥他……一直都在找你。
留下来,行吗?”
“针灸的方法,还有我配的药,我会交付给韩秘书。以后由他来为你施针。”
柳随风垂落纤长的睫,容色冷绝,消沉,没有一丝踌躇,“在有效对抗毒品的药物研究出来之前,我不会再回国了。也请你们,不要告诉唐樾,我在m国的实验室。
我到死,都不想再见到他。”
……
沈惊蛰和慕雪柔在保镖的卫护下,举步维艰地来到地下停车场。
记者们将他们团团包围,接连不断地抛出犀利尖锐的质问。
直播虽然结束了,但网上对今天这场大戏的议论,及对沈惊蛰的声讨,甚嚣尘上,经久不息。
他从回国以来,在公众面前建立的正面形象,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道狭长丑陋的裂痕。
就在二人还有两步路上车的时候,四名警察突破人群,雷厉风行地走到慕雪柔面前:
“慕小姐,现在以行贿、教唆他人作为证、毁坏他人名誉罪正式拘捕你,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慕雪柔被架住,临被带走时,她向沈惊蛰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男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钻入车中。
慕雪柔脸色煞白,心狠狠往下坠。
……
豪车向观潮庄园方向驶去。
“沈总,慕小姐被抓了,接下来您打算如何处理?”副驾驶的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沈惊蛰闭目养神,嗓音幽幽冷彻,“黎焕呢?”
“还没消息……”
男人的脸色,阴鸷到了极点,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晦黯。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沈光景来的电话。
“爸。”沈惊蛰接听,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神却冷酷嗜血。
那一边,沈光景的嗓音压抑着怒意:
“马上回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