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心得到验证，心里那点遗影消失。周棠不爱说话，并未补全。那个哥哥叫她进去，扶起小姑，喂了点水。李安心让她回去，正巧，楼下传来了动静。俩人同时往下看去，是李胤泽回来了。男人手里外套，大冷天的，身上只穿着单薄衬衫，面色并不好。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楼上站着一大一小，他丢了外套，面色烦躁地靠在了沙发里，扯开领带，随手放在了扶手上，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颓废。李安心静静看着。周棠来李家快一年，从未见过李胤泽这幅模样，平日里他都是带着笑的，无论何时都得体。他靠在沙发里，月光从玫瑰窗子里渗透进来，只照得到他附近区域，他整个人都陷进了黑暗里，烦躁，颓丧。李安心对周棠道：“小叔叔回家了，你去睡觉吧。”
楼下李胤泽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看到楼上两人，他缓缓坐直，疲倦面上挂上笑，“怎么都是夜猫子，这都几点了？”
“我和棠棠约好了，在这儿蹲你，看你几天回家。”
李胤泽笑笑，转向周棠，“去睡觉吧，明早不是要入营吗？”
周棠点头，转身离开时，忽然说：“小叔叔明早休息吧，不要去给我开家长会了。”
“没事，你家长会十一点才开始，小叔叔能去。”
他站起身，笑意温柔间，又恢复平日光风霁月的样子，“乖，棠棠，先去睡觉。”
小姑娘很听话，揪着衣角，转身往房间去了，轻轻地跟李安心和李胤泽说了晚安。李胤泽笑，“再过一会儿，都快说早安了。”
李安心往下看，跟他对视一眼。周棠的关门声传来。姐弟俩一个倒茶，一个下楼。李胤泽喝了口茶，看向李安心时，却忽然张开双臂。李安心赶紧接住了他的身子。“李小四。”
李胤泽叹了口气，“头晕。”
李安心皱眉，“你几天没睡觉了？”
“哪能几天不睡，那不是要死了？”
他还在开玩笑。李安心抱紧他，将他安置在沙发上，说：“宁家真要出事？”
李胤泽舒了口气，说：“大哥那边来的消息，上头开始查宁家父子了。”
“宁婷知道吗？”
“她要是知道……”话音截止。李安心皱着眉，不发一言，隔了许久，她说：“我带了一点酒回来，你要是睡不着，喝一点酒，先睡觉。”
“姐，我就算睡着了，也没用。”
四下寂静。李胤泽按了按眉心，“我最近见她，都不敢说话，我怕说漏嘴。”
“宁家父子自己行事不检，你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才是最痛苦的。”
李安心说：“真出事，爸爸也不会拦着你跟她继续交往，将来，你也能娶她。”
“我娶她，她势必要帮他父兄。”
李安心沉默。死局。李胤泽可以娶宁婷，宁婷却不能真孑然一身嫁他。她半晌后才开口：“事情还没到那步，宁家父子纵横多年，未必真出事，说不定能压下来，以后消停点就是了。”
李胤泽嘴角提了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