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经历了半个小时之后,梁静笑了,王景军却笑不出来了。“你是说,一个会轻功的人,内功还很高强,逼着你来我这销案?然后,又有人引你一步步使自己成为一名毒贩?那他们图的是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当年我们集团那个经理诬告了钱老财呗!香格里拉酒店那个赌石大会的幕后老板就姓钱,他肯定就是钱老财,就是他报复我,陷害我!你们去抓他,肯定没错!”
“段天明,你是喝多了吗?轻功?呵呵!你死乞白赖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讲武侠小说吗?”
“真的,是真的!葛倩知道的,不信你问她!”
提起这个“好闺蜜”,梁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正要好好给段天明一顿抢白,却被王景军扬手止住!“段天明,你说那个会轻功的男人,他是一直在天上飞,还是跳跃前行?脸朝前还是朝后,看得清他的长相吗?”
“跳跃的,步幅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但他也能一跃两米来远!脸部嘛,呃~应该是朝前的,因为我看到他的头发的摆动。”
“长发?”
“哦不,普通短发,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头发和衣服就像被风吹着似的,一直处于飘摇状态。可当晚我记得并没有风,所以印象很深刻!”
段天明出身豪门,即便再惊慌,惯有的观察力还是注意保持的。“嗯,另外,你确定他是在水泥地上踩出的脚印?而不是提前设计好,蒙骗你的?”
“警察叔叔,我十分确定,那个地方因为是临街凹进去的一段空间,所以,很多人偶尔从酒吧回来,内急的时候,都会在那里……呃~~方便一下……所以,我很清楚,那里之前是不可能有脚印的......”“好!喝点水吧,你的问题,我们会继续调查取证。”
说完,王景军就带着梁静退出了审讯室。“王队,你不会,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了吧?”
王景军并没有回答梁静的话,五年前那惊险的一幕,跃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那是他在特种部队服役的最后一年......西双版纳原始丛林之间,王景军的子弹已经打光,身后,十几名毒贩穷追不舍,面前横亘着一条又黑又臭的沼泽带......就在他抱着决死的信心,打算和身后即将追来的毒贩们搏命的关键时刻,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现,抱着他的胳膊,轻松跃起,仅凭脚尖在沼泽地表面轻点,几个起落之间,就带着他,跨过那条将近十米宽的沼泽带,救了他一条性命……这些习武之人,带着自己百十斤的身躯,尚能来去如飞,在地上踏出个脚印,又有什么稀奇?“这个案子有点意思,晋中,你安排段天明休息吧,今晚不审了,咱们先去抓那个变态。”
“呃~~上镣不?”
“不用,这公子哥身家显赫,家教甚严,你在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拥有花不完的钱,要说他找点刺激,偶尔吸两口我能信,至于涉险贩毒,可不是他们这种人有胆量做的,应该会另有内情吧!黄潇、小远,跟我去枪械库领装备。小梁,你化一下妆,然后去亚楠确定目标的那家铜雀台KTV,带好耳机,听我指挥再出来。”
队员们说话间已经开始各自准备,正在此时,龙骏提着咖啡走了进来:“呃~~大伙这是要出门啊,那咖啡谁收一下?”
送了几次咖啡之后,龙骏对刑警队已经是熟门熟路,早就没有了初来之时的紧张。“亚楠姐,你点的咖啡?”
“嗨!差点忘记了,我以为你们今晚要审犯人呢……”“没事没事,回来再喝,冷咖啡也别有风味!”
张远谢过亚楠之后,跟着队长冲出了办公室。龙骏见状,机敏地把咖啡送到了亚楠的办公桌前!“楠姐,就先放你这吧!我先走啦!”
“小龙人,辛苦啦!钱回头还是和你们媚姐一起算哈!”
…………………………寂静的夜晚,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来往车辆,忽然,一辆比亚迪从刑警队大院里冲出,向西疾驶而去,飘在空气中的汽油味还未散尽,就见龙骏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过马路,直奔回尚未闭门的“幸”咖啡。“头,不好了,他们……他们可能是要让静姐钓鱼!”
“什么?在哪里?”
“铜雀台KTV!”
“你们闭店,回去休息!今天到此为止!”
林向东听了龙骏传回来的消息,心中一阵紧张,他知道梁静会散打,可是谁知道她面对的对手是什么级别?何况,”钓鱼”的话,多半是把自己摆在明处,让敌人偷袭啊!他的脑海中,只有唯一的念头在回响:我要去保护她!!!“站住,不许去!”
吧台边,陈媚急急冲了出来,拦住林向东的脚步:“头,你瞒着我们去找段天明,已经很冒险了,这次要是再贸然前往,搞不好真的会被王景军认出来呢!”
“是啊,头,有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察保护,我想,静姐应该会没事的!”
看到林向东如此心急如焚,又听到陈媚的苦口婆心,龙骏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恰好”听到王景军的任务布置,又“碰巧”看到亚楠电脑上的地图,还巴巴地赶回来,多嘴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大家!“关门,回去休息!”
林向东双眼厉光怒射,完全听不进两人的劝告!执意朝着门外走去!“头……”陈媚知道硬挡是肯定挡不住的,她虽然无奈地退向一旁,但言语之中,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反对!“放心!凭我的身手,他们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几个人在一起合作了这么多年,林向东的坚毅,是他们早就领教过的,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林向东的决定!“马卡龙来喽,头,试试我的马卡龙,看跟你的比,有没有不一样?”
当文清端着盘子,从后厨走出来时,只见到店门外,漆黑的夜,和陈媚那怅然若失的眼神。“怎么了?人呢?头哪去了?”
没有人回答文清的疑问。沉默了片刻之后,龙骏一把将疑惑地文清扽到店门前:“没事没事啦!头的身手,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清楚吗?来来来,快点帮忙关门闭店啦!赶紧回去打王者!老子的排位都被打下来啦!”
………………………铜雀台KTV,顾名思义,自是春深锁二乔之所。从马路边上望去,这里青砖绿瓦,雕栏玉砌,大门两侧精致的八角窗,透出屋内那引人臆想的点点暗红烛影......好一个诱人的去处!离铜雀台不远处,恰好有一个报刊亭,昏昏欲睡的亭主人,要不是为了多卖点烟钱,也不至于深更半夜独守空亭!随着手机网络的泛滥,纸质媒体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盛况,马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报刊亭,也早已逐一被拆除。而这家报刊亭的主人,是一名残疾人,政府为了照顾他的生计,让他守着这个小亭子,卖一些香烟、饮料、光盘和游戏之类的刊物,聊以度日,而一些官方的报纸,也会放在这里,不过是展览的性质远大于销售本身。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随着停车场里最后一辆车被开走,铜雀台侧门,开始逐渐走出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就在此时,埋伏在报刊亭一侧树丛中的黄潇,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又刺激的声音:“老板,来一份晚报!”
这个时间点出来买报纸,不奇怪吗?前三个死者的身旁,都散落着当日的晚报,不巧合吗?来买报纸的人,黑衣白帽,腰间明显别着硬物,不可疑吗?这个嫌疑人买完报纸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到路边的树影之中蹲下,面朝铜雀台方向,看起了报纸。黄潇见状,第一时间将消息通过对讲,传给了大家!王景军果断下令:“小梁,换装,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就出门!”
十五分钟过后,铜雀台的员工通道开始变得冷清,就在连停车场的灯光都熄灭的同时,一个穿着粗吊带黑白渐变连衣裙的女孩,脚步踉跄地从门口撞了出来!众人平日里见惯了梁静的休闲装打扮,这忽然穿起裙子来,身形晃荡之际,让黄潇不禁眼前一亮。“我去!头!小梁这一打扮起来,相当有杀伤力啊!”
“看哪呢,认真点,盯着那个看报纸的家伙!”
这个看报纸的家伙,把整张脸都埋在报纸里,只要稍微上点心的人,都会注意到,这家伙压根不可能在这么黑的地方看见报纸上的字!在他身后的黄潇,通过望远镜观察发现,这家伙竟然在报纸中间撕开一道缝,目光所指,正是刚从“铜雀台”出来,走路蹒跚不稳的梁静。不好,这家伙动杀心了!当黄潇看到嫌犯慢慢将腰间的短刀拔去刀鞘,藏在报纸中间时,浑身紧张得甚至有点颤抖!黄潇从警六年,虽参与破案无数,与嫌疑人搏斗多次,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凶残的家伙,即将扑向自己的同事,心里依旧平静不下来,他既激动,又愤恨地将消息告知王景军后,就扔下望远镜,贴着马路边的树丛,疾步接近嫌疑人!近了,越来越近了,梁静马上就要开始过马路了……当“醉醺醺”的梁静,险险地躲过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正站在路边歪着头,伸着手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骂骂咧咧之际,嫌疑人忽然发难。只见他迅速矮下身子,悄没声地从树影里溜出来,双足用力一蹬,朝着梁静的身后奔去!速度快得令人乍舌!“小梁当心身后!行动!快快!”
王景军没有料到嫌疑人动作如此迅猛,他眼见形势不妙,赶忙冲出隐蔽所,边下命令,边拔出手枪,快速奔梁静而去!离嫌疑人最近的黄潇也急了,他不再顾及隐藏身形,如饿虎般朝着嫌疑人猛扑过去。可是,太慢了,这个家伙的身形,快如鬼魅,梁静听到王景军的示警,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冰凉的刀刃已经贴在了自己后脖颈!梁静惊得浑身冷汗直冒,这是她有生以来,所遇到的,不可思议的劲敌!“就是你们这帮臭娘们,勾引我爸爸,害死我妈妈。不枉我学艺多年,今天要让你死个明白!”
嫌疑人在惊得呆若木鸡的梁静耳边轻声低吼一句之后,快速将刀平端,不等梁静有丝毫地反应,锋利的尖刀已经直直地朝她的后心窝刺去!“住手!警察!”
眼见险情无法挽回,王景军大怒,赶忙鸣枪示警。“啊~~~”黄潇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同事,即将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种负罪感袭来,他徒劳地加快着脚步,疯狂地猛冲过来!“我草!不要啊!”
跟在王景军身后的张远,绝望地叫喊着,期盼着奇迹发生!………………………..“嘶~~噗~~”就在间不容发之际,梁静耳边,传来两阵隐隐可闻的破空之声,本已绝望的她下意识猛一回头,却见疑凶手中平端着的刀,迟迟刺不过来。“咦?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到这个画面很熟悉?”
战机转瞬即逝,回过神来的梁静不再迟疑,朝后猛地一记肘击,击中对方腹部,迫使嫌犯离开自己的身体,再看准时机,转身面对疑凶使出连环踢,既将疑凶手中的尖刀,踢得远远飞开,又可以借助反作用力,移到安全位置!此时,黄潇堪堪赶到,一个飞扑,将失了尖刀的疑凶扑倒在地,凶猛地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仿佛希望以此来洗刷自己内心的负罪感!直至王景军赶到,将疑凶铐住,大家伙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家伙,小梁,你可吓死我了!”
“小梁,你使的什么招啊?咋忽然就制住这小子了?”
险情解除,战友们禁不住围着梁静,七嘴八舌地问着。可是任凭黄潇和张远如何问,梁静始终充耳不闻,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明明那一刀,自己已经彻底放弃了,可是他为什么忽然不刺了?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