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桂忠回头,朝着身后的黑白无常问道:“大人的要求,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黑白无常齐声应道。 他们的声音,一个尖细一个低沉,而且飘忽不定,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意,让刑房里面的众人在听到了后,齐齐打了个哆嗦。 被拷在了刑架上面的几个拍花子,更是瑟瑟发抖,不知道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是要对他们做什么。 蔡桂忠微微点头,吩咐道:“动手吧,别让大人久等。”
“是!”
白无常手一挥,一片鬼气混合着香火气,在他的手中翻涌汇聚,很快就变作了一只白色的哭丧棒。 白无常拎着哭丧棒,飘到了那几个拍花子的身前,吐着长长的红舌,朝着他们阴森一笑。 “我已经闻到你们身上撒谎的气味了,你们的嘴巴虽然能够撒谎,但是你们的灵魂却不能。至少,你们的灵魂在我们面前,是无法撒谎的!”
说完这句话,白无常没有给这几个拍花子开口狡辩的机会,扬起哭丧棒,就朝着他们的身体扫了过去。 哭丧棒打在这几个拍花子的身上,不仅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还直接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将一个个半透明的魂魄,直接从他们的身体中,击飞了出来。 早就在旁边等候着的黑无常,则是立刻扔出了他的那条漆黑如墨的勾魂索,将这几道魂魄瞬间锁拿。 随即,黑白无常的脑袋齐齐变大,大的远超身体,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颗巨大化了的豆芽,很有些滑稽可笑。 但刑房里的众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是觉得惊恐可怕。 因为黑白无常在那几道魂魄凄厉的尖叫声中,张开嘴巴,一口一个,很快就将拍花子的魂魄,全部吞下了肚。 刑房里的人,除了秦少游,全都在这一刻,被吓的瑟瑟发抖。 他们以为这几个人,是被黑白无常给吃掉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猜错。 因为没过多久,黑白无常就齐齐张嘴,将刚刚吞下肚的魂魄全都给吐了出来。 紧接着,白无常的哭丧棒再度一挥,将这几道刚刚在他和黑无常肚子里面走了一遭的魂魄,砸回到了他们各自的身体里。 就在这几个拍花子满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事的时候,白无常已经拱手,向秦少游汇报起了他们刚才的发现: “大人,这几个人确实是拍花子,他们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四处游荡,拐卖了不少小孩。那些被拐的孩子,长相清秀的,要么是被他们卖给大户人家做玩物,要么是被卖去黑窑做鸡做鸭。而长相一般或者不太好的,则是会被他们训练成小偷,或是打断手脚去做乞儿……” 听到这些话,那几个拍花子的表情,瞬间变的既惊讶又害怕。 此前,他们虽然承认了自己是拍花子,但都一口咬定,说自己就只做过这一次,并没有把他们以往的经历和罪行讲出来。 甚至就连姓名籍贯,都是假的。 可这时候,那白无常竟是将他们以前犯下的罪行,全都给讲了出来,一个不差。甚至还在最后,报出了他们的真名、籍贯以及妻儿老小的姓名。 难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传说是真的? 真的有神仙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几个拍花子却是想差了。 白无常能够知道这些事,都是刚刚从他们魂魄的记忆中,读取出来的。 这也是黑白无常等阴神鬼差,在食了灵肴与香火,提升了实力后,获得的新本事,能从魂魄之中,咀嚼出记忆。 “把这些罪证记下来。”
秦少游扭头朝着牢房里面的书吏官吩咐道。 随即又冷声骂道:“这些拍花子,一个个丧尽天良,就该处以极刑!”
蔡桂忠立刻拱手领命:“大人放心,等他们被安知县处死,我们城隍庙会接着收拾他们。到了那个时候,等待他们的,可就不是一死了之那么轻松,而是要受百年、千年的地狱酷刑!”
听到城隍爷的这番话,一众拍花子的神色再度大变。 他们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不怕死。可要是死了之后,还没有结束,还要受千百年的地狱酷刑,那他们也会怕。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拍花子们还不会信,只当别人是在吓唬他们。可是现在,说这番话的人是城隍爷,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于是就有人颤声喊道:“我们知错了,知错了,求城隍老爷开恩啊……” 有人开了口带了头,其余的拍花子也争先恐后的求饶: “我们愿意供出绑架知县儿女的幕后主使,只求能够将功赎罪!”
“秦大人,城隍老爷,求你们给一个机会啊!”
听到这些人的话,秦少游只是冷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还要我们镇妖司的守夜人与城隍庙里的阴神鬼差做什么?”
他不再搭理这些拍花子,扭头看向黑白无常,示意继续。 这一次是黑无常汇报。 “这群拍花子,是受了红白帮所托,来绑架安少爷和安小姐的。红白帮的人,不止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还许诺在事成之后给他们一片田产,让他们能够摆脱拍花子的身份,洗白成为地主。即便是他们被抓,只要守口如瓶,不供出红白帮,也能让他们的妻儿得到那些田产。而他们为了取信红白帮,都把自己的妻儿,送到了红白帮手里做人质。”
原来这些拍花子,是想要洗白自己做地主,哪怕自己丢了命,妻儿也能得到洗白。 难怪他们在进到了县衙的刑房,受了拷打,也只肯承认自己是拍花子,便是会被判死刑,也不透露背后的主使。 只是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又岂是想洗白,就能洗白的? 秦少游冷哼了一声,又问:“红白帮是个什么存在?”
他在来了绵远县后,关注的都是妖鬼与黑莲教的事情,对于绵远县里的地痞帮派,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刑房里面,有官吏知晓情况,当即汇报: “秦百户,这个红白帮,最初是几个做白事的人,为了不受欺负、不被克扣工钱,凑在一起搞出来的帮派。 后来,他们靠上了前任县衙里的刑房主事和捕头,从此一举做大,垄断了绵远县里的红白事。 凡是县里的人,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和惹不起的乡绅外,其余的人,只要是丧葬嫁娶,都必须要找他们操办,或者给他们献上孝敬。 要不是这么做,他们就会破坏丧葬嫁娶的进行,不是往下葬的棺材上面泼黑狗血,就是给新婚的新人撒屎尿。 在这个过程中,要是有人敢阻止喝骂,他们就会动手,打砸了婚礼葬礼。 被欺负的人,跑去县衙告状,却得不到受理,反而告状的人,还会被当时县衙里面的官吏给敲光钱财。 一来二去后,就没有人再敢跟红白帮作对,也让他们发展的越发迅速,不止是做起了红白事,还开起了黑窑,放起了羊羔利。 那些还不起羊羔利的人,要是有妻女或者长相清秀的儿子,就会被他们送进黑窑,卖身还账。要是没有,那么这个人就会失踪,再也看不到。 几个月前,前任知县与县衙里的一干官吏被抓了后,这个红白帮失去靠山,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来城中又闹妖鬼,他们更加不敢冒头生事。直到最近,他们看到绵远县的日子变太平了,就又冒了出来,一边想要收买衙门里的人,一边开始重操旧业。结果就是遭到了咱们安知县的严打,不仅是端了他们的黑窑,抓了他们放羊羔利的人,烧掉了借利凭书,还对他们欺行霸市,骚扰婚丧嫁娶的事情,进行了严厉的打击和处罚。连帮派里的核心成员,都被抓了几个。 估计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让红白帮的人心有不甘、心怀不满,从而找来了这些拍花子,想要绑走知县大人的儿女,以此为要挟……” 刑房里的这个小吏正说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进到刑房,找到秦少游,附耳向他汇报了一件事。